余秀莲一听说周小满今年不去参加高考,整个人就不好了。
“怎么能不去参加考试呢,那你怎么读大学。不行,不行,一定要去参加考试。安安,你再去省里跑一趟,看能不能把准考证补上,咱们一定要去考试。”
她已经在全生产队都说,她媳妇马上要读大学。
现在,要是连考试都不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那她还有什么脸出门。
不行,媳妇一定得去参加考试。明年必须读大学。
余秀莲钻了牛角尖,非要余安邦现在就去省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得给周小满把准考证补回来。
余安邦劝了又劝,她就是死活不松口,劝得多了,她就开始抹泪。
说余安邦不孝顺,连她这么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
余安邦头痛,只能寄希望于周小满。
周小满也觉得头大。
她婆婆似乎对读大学有一种执念,仿佛读大学的人不是她周小满,而是她余秀莲。
她想了想,就道:“妈,不是我不读大学了,是咱们推迟半年读大学。其实,是一样的。你看看,这一回我只有一天不在家,闹闹就闹腾的厉害,奶都不肯喝了。我要是去读大学,那他怎么办,他还没有断奶呢。”
“要是推迟半年,那就更合适。他刚好喝一年的奶。到时候,就是他不想喝了,咱们就断了算了。而且,这回因为生孩子,我复习得并不是太好。再多复习半年,肯定就能考得更好。说不定,能考咱们县第一呢。”
“真的还会有高考,半年之后就能考?”余秀莲怕媳妇连同儿子一起骗她。
“是真的,这是县里革委会的人说的,肯定假不了。我觉得这也是天意。”
余秀莲仔细琢磨了周小满的话,总算松口了。
“那行,咱们就明年再考,到时候,你要是考个状元,那咱家就真风光。”
“小满肯定能考状元,妈,你放心。你到时候走出去,就是状元的婆婆,别人都要羡慕你。”余安邦忙拍上一记马屁。
余秀莲没好气地道:“又不是你考状元,你得瑟个什么劲。我怕是到死,也指望不上你。”
余安邦也不恼,嬉皮笑脸道:“小满是我媳妇,小满读大学,就相当于我读大学。我当然高兴。”
“你这辈子,就是个混子了。唉,我就指望小满了。”
“混子就混子,混子的媳妇是状元,多气派呀。”
“看把你出息的。”
母子二人又开始斗嘴。
周小满失笑,转身回屋去看余闹闹。
余闹闹小朋友躺在床上早醒了,正咿咿呀呀,挥舞着拳头,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周小满将人抱起,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妈不能去考试,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啊啊啊啊啊”——
余闹闹的口水,又流了几斤。
周小满用毛巾帮他擦掉,就给他把尿。
心里想的却是,明年参加高考,确实更好。
等她去读大学的时候,闹闹就一岁了。那时候,照顾起来也方便。
其实,生了孩子之后,她就一直在犹豫。报名的时候,也是拖到了截止日那天才去。
这回准考证丢了,也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周小满很快就将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余秀莲却没有那么痛快。
她虽然被周小满说服了,可一想到到手的大学生飞了,就彻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喂猪,倒是把周小满夫妻俩吓了一跳。
可她什么都不说,周小满两口子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饭,余秀莲就去了余有粮家。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气冲冲回来了。
周小满奇道:“妈,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卫国他们两口子,”余秀莲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回,为了救大牛落水,病了一场,还丢了准考证,就不能去参加考试了。他们两口子倒好,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我今天不过去他家坐的时候提了一句,卫国还阴阳怪气的说,是你不敢参加考试,故意说准考证丢了。罗蓝也说,是你故意的。”
周小满就被气笑了。
这两个人,果然不能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望。
不过,她救大牛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他们两口子感激。
“算了,你别管他们,随便他们怎么说。”
等明年她考上大学,他们就知道脸多疼了。
余秀莲却还是不舒坦。
“早知道,就不救大牛了,还能去参加高考呢。”
“真不救?”周小满斜眼看她。
余秀莲讪讪然:“也,也不能不救大牛。那孩子要是不是正好碰到你路过,就淹死了。唉,你说他好好的,做什么要去河边玩水。就是来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