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切的变化,早已超出了姬华的理解范畴,本以为会被困死在里面的心内虚空居然莫名其妙地被解开了,但解开后所见到的这片天地竟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姬华慢慢绕开那些看起来似乎尚有危险的路段,顺着小镇的方向艰难的走去。
姬华掉入心内虚空的时候正是日当正午,此刻的天边却是晚霞满天,已到日落时分。姬华无法准确判断自己在心内虚空待了多久,但按照狐狸所说,心内虚空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上三倍来看,恐怕自己在心内虚空已经待了好些时候了。
明明是熟悉的方向,明明应该会是熟悉的场景,但姬华这一路走来,心里越发的惶惑,而一路所见,也是愈发变的面目全非起来。姬华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奋力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姬华被眼前的一幕整个惊呆了,居住过的那间茅屋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旁边所有的住所、院落全都消失不见,整个地面铺着一层新土,上面寸草不生。姬齐好像想起什么似得,朝着小镇的中心费力跑去,但一切皆是徒劳的,偏袒的地面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稍微凸起的东西,整个方圆数里,都是一层新土,仿佛被一把巨刃从地下几寸开始,整个的把地面上的东西都削去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见到的只是一片死寂。
现在姬华站立的这块地方本是小镇私塾所在,但此刻和周边一样,都是整个的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层平整的地面。
“朱先生,王大娘,李大叔,你们在哪儿啊!”姬华喃喃自语着,顺着小镇原来的地址上一步一步的寻着,漫无目的搜着,明知一切都是徒劳,也明知什么都不会找到,可姬华就是不愿相信,不相信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现实。“你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太阳此刻依然无情的落下了,整个小镇,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寂静,荒芜,只留下失魂落魄的姬华在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此刻的他想要哭出声来,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想流下泪水,但眼中只剩两颗呆滞的眼珠。悲伤?惆怅?愤怒?姬华的心里似乎被一切的思绪填满,却又愈发的空荡荡。心内的空洞放佛活过来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要把姬华的精神和心灵整个吞噬掉一样,姬华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自己三岁的时候,从废墟里爬出来的那一幕,那本该早已忘怀,却已经深深刻进了脑海里的那种无助和恐惧。
随着太阳的照常升起,月色如水一般流逝,虽然昨日曾遭受了巨大的破坏,但经过一夜的抚平,早晨的山林又重新热闹起来。鸟儿们叽叽喳喳唤醒者沉睡着的动物们,而那些习惯夜行的动物们则隐藏起了自己的踪迹。
树林里的猴子们上蹿下跳,咋咋呼呼,因为它们见到一个新来的家伙,那家伙满脸的泥土灰尘,穿着破破烂烂沾满树叶和草叶的衣服。这个家伙似乎是人类,但身形却比那些高大健壮的猎人们小了许多,此刻正坐在枝桠上低着头啃着野果。有些强壮的公猴就不停的向着这个家伙扔出石头,但这个家伙却有着不像人类一般的敏捷。他灵活的躲过了扔过来的每一块石子,又捡起石头向着攻击的猴子一一还了回去。那些公猴们被砸到呼呼乱叫,不一会儿就全都跑开了。
得了一刻清净的这个家伙,终于可以不受打扰的吃完野果子,然后便跑到山涧的小溪边,蹲下身子捧起一捧水倒入口中,然后又捧起一把水擦了擦脸,一个极为稚嫩却颇为俊俏的面容在水中倒映了出来,正是姬华。
昨天晚上陷入绝望的姬华,不知不觉中又走进了这片山林,在失去了一切的目标和动力后,姬华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避这残酷的世界,逃避这所有的现实,重新回到四年前的生活中,与野兽为伍,与草木共生。
春去秋来,光阴不再,转眼已经过去一年时光,此时的姬华已经重新习惯了丛林里的生活了,但是相比小时候的光着身子茹毛饮血,如今的姬华已经能做到钻木取火,设套捕猎,织皮为衣了。
一路漫无目的的游荡,顺着草木的方向走走停停,现在连姬华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了。按照狐狸的说法,被种下祸根的姬华本不应该活那么久,会以日减一岁的速度逐渐变小,十多天后就会回炉重造了。但也不知什么原因,姬华变小的速度似乎变得极为缓慢,但也还是能明显的看出来,一年过后,本该十二岁的姬华,样貌体型却回到了十岁大小。
在山涧旁,姬华提着一只野兔,抱着一捆柴薪,先把野兔剥去毛皮,掏出内脏,在溪水旁洗干净血污,然后便敲击燧石,将柴堆引燃,把在野兔的躯壳上抹上山里找到的矿盐,再撒一些能作为调料的香锅草和晒干的紫燕花。用一块干净的木棍串好,便把野兔放在火焰中烤了起来,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要等野兔彻底烤熟还需要一些时间,但肉香却已经引来了一只雪白的狐狸。那只狐狸躲在一旁不住的窥视着,眼珠子盯着架在火堆上的野兔肉不停的转动着。
“又是狐狸!”姬华此刻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世当猎户取了太多的狐皮,今生总会出现那么一两只狐狸来纠缠自己。姬华走上前去驱赶着这只白狐,但不管驱赶多少次,这只狐狸又会折回来,只躲在离姬华不远的地方等待这机会。
此时姬华也生气了,且不说被这只狐狸盯着会感觉全身的不自在,而且不给这狐狸一点教训,恐怕自己也别想着安稳吃肉了。姬华再次站起身,手上捡起一根木棍,狐狸立刻躲开一段距离,姬华便拿着棍子,以自己森林生涯锻炼的速度跟在狐狸后面驱赶着,这只狐狸的速度也不一般,玩命似的逃跑中,竟然逐渐拉开一段距离,将姬华甩开了。
姬华停下身来,已经找不到那只白狐的身影了,转过身发现自己已经跑了有一段路程了,离自己烤肉的地方已经有些远了。这时姬华听到一阵水花溅落的响动,定是那狐狸躲到了水边隐藏起来了。想来这里已经是溪水的上游,应该有一个清澈的水潭。姬华便不由得移动脚步去探个究竟,拨开潭水旁的灌木丛,眼前的美景却一下子把姬华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