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也的确相信,他必须相信。
薛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其实认识你也不过两三个小时,但感觉强烈,而且真真切切。”
摇了摇头,薛冰接着说:“或许这样说,有些荒诞,但那的确是事实,而且有绝对的把握,我能感觉到就是你把父亲他们的一切全部带走,不过从中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感不到那是犯罪,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而且这种仪式也在吸引着我,对不起,可能用语言形容不好,也没办法形容,不过还是想让你懂。”
夏天晴把剩余的可乐喝干,盯着薛冰缓缓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和我说这些的。”
“无所谓,也许我确实不该对你说这些。”薛冰喟然一声叹气,来回玩弄自己的手指,“老实说,我也不明白,我知道你可能会杀了我灭口,可我又不能不说,我说过那种东西也在吸引着我,所以我不可能一个人装在心里,太害怕了,比死还可怕,我一个人实在承受不住,所以怎么样都好,我必须说出来,并且必须要和你说。”
“然后呢,怎么办,现在。”
“不知道。”薛冰说,“可是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杀了你,这点无需解释,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一个人想要获得什么,就必然会失去什么。父亲他们干们了那样的事,就肯定会落得如此下场,这点我也是明白的。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你,你懂吗?”
夏天晴听得很仔细,其实像她这样跟你说话,也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置身事外,这就是她身上独有的特质。
“没办法,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夏天晴说,“你其实完全可以通过沈曼,联系‘苍鹰’的人来逮捕我的啊,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不行的。”薛冰说,“我能称之上朋友的只有沈曼一个,我不愿与人交流,从小就是这样,大家都讨厌我,甚至欺负我。”
夏天晴默然。
“还有,你很强,这点我能感觉得到,虽然你看起来并不像,有些稚气未脱,帅气,甚至还很可爱,但你真的很强,我不想再给别人制造任何的麻烦了。”
夏天晴嘴角浮起令人愉快的微笑,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薛冰张开手心盯视着,说:“不知道,反正说出来了,心情变痛快这点倒是确确实实。”
夏天晴把可乐杯拿在手中把玩,香烟的云雾在四周上方连成一片,随着气流摇曳不定,宛似一种心灵象征,有人碰了下后背,道声“对不起”,旁边的学生们又在大喊大叫。
“在来杯可乐怎么样,还想喝。”夏天晴问道。
“好的。”
于是夏天晴去店内买两杯可乐折回,两人默不作声地喝着,四周沸沸扬扬,混乱不堪,一如正值旅客高峰时期的天海车站,桌旁不断有人来往,每个人路过时都会瞄眼薛冰,毕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这时夏天晴忽然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反正你现在也杀不了我,那以后常来找我吧,我教你杀人啊。”
薛冰一愣,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今天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态度来的,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按照这种轨迹来发展。
夏天晴端起剩有三分之一的可乐杯子,像摇晃试管似的晃来晃去。
“我说真的呢。”夏天晴用平静的声音说,“千真万确,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知道,报仇也好,怎么样都好,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你的?”
“如你所说,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为了死,关键是怎么样去死,如何去死。”
“回不了头么?”
“从未想过。”
夏天晴摇下头,薛冰叹口气。
“你们都没有父母,一定很孤独吧。”薛冰说。
“不是的,和你不一样的,失去才是痛苦的,我们从来都没有过,怎么会失去呢。”
“也好,请教我吧。”说着,薛冰把手扣在桌面上,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干杯。”
夏天晴又露出他孩童般纯洁可爱的笑脸,再次把剩下的可乐喝干。
“回去吧。”夏天晴说,“时候不早了。”
薛冰决定先送他回家,于是两人驱车往夏天晴家的方向开去,路上两人各自谈了关于自身的某些东西,其实都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但就是突然想说而说而已。
在夏天晴所住的小区外告别。
“我说。”夏天晴站在车窗外,双手插进裤兜,“我真得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罢,转身离去。
归途,薛冰打开车内音响,听着不明所以的音乐,打起精神目视前方,一路驱车返回自家别墅,心想:希望能更加的接近你。而且应该也许这样说出口去,但她没有,因为无此必要。
车依然开的很好,换挡准确顺畅,车身也毫无震动,加速均匀,刹车平稳,当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时,她仍旧手握方向盘,呆坐了好久,好半天才把手从方向盘拿下。
闭目合眼,慢慢的释放全身的力气,缓松紧张的肌肉,倾听这不明所以的音乐。一行泪水几乎毫无征兆地流淌下来,它从眼睛里溢出,顺着脸颊流淌到嘴角停住,在那里慢慢干涸。我做了正确的决定么?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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