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以伪造身份入住了十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是个高档的套房,面积不大,但是有个很漂亮的落地窗。
南柯偏爱落地窗,喜欢这种开阔的视野。
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夕阳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夜幕降临大地。
费城主城区的灯光逐一亮起,像是一场灯火的宴会,整个城市都被点亮。
落地窗前有一张单人沙发,南柯坐在沙发上,手中是一双薄如蝉翼的影刃。
黑暗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黑色的外衣,冰冷而肃杀。
南柯将影刃绑在了手腕内侧,将带子一圈一圈的缠好。
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又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像是在和内心深处的声音做斗争,理智和情感在脑中挣扎交战。
可带子总有缠好的时候,影刃绑好之后,南柯从地毯上捡起手枪。
黑暗之中,南柯安静的调整枪械,整理弹药,不需要眼睛观看,这些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为了本能。
那个刻在骨髓里的、仇恨的声音逐渐放大、再放大,已经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那可笑的身世,那令人唾弃的血脉,那挣扎痛苦的童年,还有这些年数不清的噩梦和惩罚……
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南绛的脸在南柯的脑中闪过,时而温柔,时而暴戾。
南绛有时候温柔的摸着他的发心,说:“我的南柯是这世上最勇敢的男子汉,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可画面流转,南绛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上,踢着他幼小无助的身体,将他赶出了房间。
“滚出去!滚出去!你这个肮脏的东西,你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天寒地冻,夜色冰冷。
南柯站在花园里,冻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
房间里是母亲打砸东西的怒骂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脸上湿哒哒的。
南柯抬手一摸,是眼泪。
那个时候,他还是会流眼泪的。
他觉得委屈又难过。
南柯走到门边,小小的身子贴在门上,声音发抖。
“妈妈,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房间里又传来南绛的哭声,她哭着、尖叫着、甚至痛苦的哀嚎着。
这些惨痛的声音成了南柯幼年最深的记忆,也是这些年梦中无法逃脱的噩梦。
所以霍云骁说的那些……
什么和平分开,什么意外怀孕……
那些所谓的真相,只不过是霍天霖为自己找的说辞罢了。
即便将军曾经用无数谎言来逼迫他报仇,可幼年的南柯是亲眼所见母亲的痛苦,怎么会有假?
南柯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起身。
他右手持枪,凝视着黑暗中的虚无,轻声说:“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