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丫头很苦恼,又有些担忧——她觉得这位顾公子对自家小姐动机不纯,可小姐是未来太子妃啊……这顾公子是想要做什么?
时欢自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丫头脑子正在天伦大战,她低着头吃点心,她东西的姿势不疾不徐,优雅地赏心悦目,带着点江南女儿家的软糯。
帝都地处北方,帝都的千金小姐们虽也教养极好,规矩礼仪也足,却总少了些吴侬软语的味道。
这韵味来自于时夫人。
时夫人出生江南陆家,是江南有名的富商之女。陆家掌控着整个大成的漕运,富可敌国,陆时两家素来交好,后又喜结连理,这是帝都人人知晓的美谈。
只是那一年……
门口,有姑娘怯生生地探脑袋,“公子,可要买折扇,十文钱一把……”
她一身粗布麻衣洗地发白,打着补丁,朴素却也干净,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大半篮子的折扇,小姑娘人小,被篮子的重量压得肩膀都弯了,一边笑,一边拽往下沉地篮子,眉头微蹙。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人未到,声音先到了,气急败坏地,“你个死丫头,你自己说说溜上来几回了!还敢打扰贵客用餐!”
是掌柜的。
他虽不认识顾辞,却认识时欢,时家在太和郡虽低调地近乎于深居简出,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是连太守都要敬重几分的存在,谁敢稍有怠慢了去?
人转眼就过了楼梯拐弯口,那姑娘似乎是急了,朝里跨了半步,“公子,姑娘,买把折扇!”说着,臂弯超前递了递。
大半篮子的折扇,扇面是白色的,十文钱一把的想来并无题字作画。
顾辞的脸色微沉,正要赶人,时欢已经先他开口,“你走,我们不需要。”
声音微冷,带着拒人千里的漠色,面色煞白失了所有血色。
那姑娘还要说什么,掌柜已经追了上来,让人强行将人架走了,自己点头哈腰赔礼道歉了很久,自始至终,时欢面色沉凝。
她素来温雅,何时这般情绪外露过。
纵然是顾辞,一时间也没明白她怎么了,只将她有些凉了的茶水倒掉,又给换了新的,递给她,“暖暖手。若是不喜欢,让人赶走便是了,何苦气着了自己。”
说完抬头问含烟,“那姑娘……得罪过你家小姐?”
含烟也是一头雾水,若是旁人可能只是被打扰了不悦,但自家小姐性子极好,即便有些不悦也不会流露,方才那般……应是严重极了。
手中茶杯温热,那热量渐渐安抚了她的浮躁,也知方才有些失态,她摇摇头,面色却还是有些苍白,“只是有些介意罢了。”
“介意那姑娘?”
“不是。介意……那扇子。”她说,苦笑着问顾辞,“是不是……很奇怪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