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也没叫她起来,垂直眸子看对方的脑袋,视线又扫了一圈院子各个角落里装模作样在干活实际上耳朵早竖起来的丫鬟们,眼神方至,那些个丫鬟便纷纷移开了视线,擦石桌的擦石桌,喂鱼的喂鱼,浇花的浇花……
“说,什么事情。”
那丫鬟跪着,头都不敢抬,声音也低。这会儿院子里的丫鬟们都不敢说话,倒也听得清楚,“就……就……今儿个厨娘上街,听说、听说含烟姑娘住在清合殿里……大家都说、都说这是大小姐以时家声望强行塞进去的,说大小姐想要笼络清合殿才让、让含烟……”
后面的话,太难听,实在说不下去了。
街上的人都说,大小姐是将含烟姑娘送去了清合殿……以色侍人。
众所周知,清合殿的青冥大师至今未曾娶妻,清合殿里也没有女童子,这许多年来,大师更是孑然一身……陛下甚至想要为他下旨赐婚,他却以残缺之人实在不忍心祸害姑娘为由,于大殿之上发了重誓,道此生绝不娶妻生子。
至此,青冥大师的威望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陛下对他的信任更是空前绝后——试问,有什么能比一个没有子嗣、没有家眷、又没有实权的臣子更让人放心的呢?
这一点时欢自然知道,青冥的威望有多高,此刻恨不得对着自己和含烟吐唾沫星子的人就有多少。她面色未变,指尖轻扣椅子扶手,“说完。”
那丫头哪里敢,支支吾吾的,“大小姐……那些个污言秽语的,不听也罢,平白污了耳朵……”
时欢却坚持,“说完。”
指尖叩击木质扶手,哒哒的声音,不疾不徐,落在心间,令人无端神情紧张了起来。
那丫头不肯,却有忍不住的,手中抹布一丢,几步走到廊下,行礼,跪地,仰着脖子告状,“大小姐,还有更难听的呢。街上的人说的绘声绘色的,说亲眼看到顾公子身边的侍卫夜半三更出城上了清合殿,想来也是为了含烟姑娘去的,便有人说她、说她……”
那丫头脸色涨地通红,身侧的手拍拍地面,才咬咬牙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啊呀!说她淫乱不守妇道!说时家想要一举将清合殿和长公主府一道拿下!”
她们这些丫鬟听说的时候气得不行,但肯定是相信小姐和含烟姑娘的感情,莫说两个了,便是单单清合殿里的那位,小姐也不会将含烟送过去做那样的腌臜事情。
她们都知道含烟是拜了师出去学武的,但到底拜了哪里却没人说过,两桩事情一结合,自然都猜到了。
她们交头接耳讨论的,不过就是含烟姑娘竟然是拜了清合殿为师!多大的荣耀啊!含烟那小妮子竟然回来几次都只字不提……但也正因如此,才愈发觉得气愤,人好好的去拜师学艺,怎么就传地这么难听了?
这些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都不用脑子想一想,若是含烟姑娘听见了,可不得羞愤致死,她们这事要将人活活逼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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