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冷哼一声,“你儿子绝不会有这个心思。”旁的不说,这套茶具他在顾家见过。
还是顾父年轻时候,偶尔间得的东西,当时献宝似的拿到自己跟前念叨,可也就那么一次拿出来,后来再没见过。
估摸也是不舍得用,现在拿出来给顾夭夭当了嫁妆。
一听这是顾夭夭的意思,原本还捧在手上的念珠,叶母缓缓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来人,待天晴后,让下头的人都去瞧着,赵嬷嬷冲撞少夫人,其心可诛,念她服侍夫人用心,从轻处罚,着掌嘴十下,罚俸三月。”叶父思量片刻,还是下了命令。
赵嬷嬷到底年纪大了,他顾忌着叶母,总不能真的要了赵嬷嬷的命。
“这怎么可以?”叶母当下便不愿意了,叶父的惩罚虽然不算重,可让赵嬷嬷的脸面往哪放,这是当众还要给顾夭夭立威?
这般下去,赵嬷嬷以后哪还有脸,再管教下头的人。
她这个婆母,日后见了顾夭夭,不得低上半头?
且,叶卓华都已经收拾了人家儿子,这已经够了。
“夫人!”叶父突然抬声斥责了句,“我当着儿子的面维护你,不是真的觉得你做的对是,这个家到这般地步,皆因你而起,你扪心自问,对夭夭你可曾公允?”
叶父到底是武将出生,刚才的好言相劝已然耗尽的所有耐性,现在自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旁的不说,瞧瞧叶母的态度,以为东西是叶卓华送的,便喜笑颜开的觉得懂事,一听是顾夭夭的,便立马拉长了脸。
那是她的儿媳,是叶卓华心尖上的人,不是敌人!
人家大度不与她计较,她倒好,还端上了架子。
被叶父训斥,叶母自又委屈上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儿子,怎么就非要给旁的女子,伏低做小?”
这话却也是说了心里话,她从收到叶卓华的信的时候,心里便不痛快。
叶父无奈的摇头,“你自己好生想想。”
旁的,多说无益。
出了叶母的院子,下头的人赶紧迎过来,“老爷,可要送送少爷?”
“不送!”叶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他到底要为这个家考量,背地里无论他怎么说叶母,当着孩子的面,总要要几分脸的面的,处置赵嬷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便罢。
谁让他们是小辈呢,就让这俩孩子吃点亏,等着他们先低着头。
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朝堂上的事都没有这般愁人,妻子孩子都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好生心烦。
这个时候,便想着吃酒解忧。
可是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叫谁,从前他与皇帝和顾父,三人投缘有什么事总爱坐坐。
如今,皇帝已经与他们分道扬镳,又中了风,能说清楚话都不错了。
至于顾父,他哪还有脸去与人喝酒,莫不是张嘴就与人家说,我夫人想欺负你闺女,结果没欺负成,我这正愁的没处说理去。
若是这话说出来,他敢保证,顾父上来就得给他一拳头。
愁啊愁。
思来想去,也只能自个喝闷酒。
大约这才是天公作美,顾夭夭他们离开的时候,雨是彻底的停了。
虽说两府只隔了一墙,可叶卓华还是安排了马车,走一走仪式。
这边已经得了消息,顾夭夭一迈进门,外头的炮仗便响了起来。
将顾夭夭给下了一跳,顾夭夭回头没好气的瞪了叶卓华一眼,“我瞧着是你蓄谋已久的。”
安顿的这般妥当,连下头的人都准备好了。
叶卓华倒没否认,原本就是他的心思,也没什么怕被旁人知晓的。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叶卓华精挑细选的,与原来的叶家没有关系,自不会再有谁给叶母偷偷报信,就连顾夭夭不想吃饭这种小事,都得让叶母知晓了。
顾夭夭跟着下头的人往前走,她住的自然是正儿八经的主院,进屋子的时候,回头瞧着叶卓华也跟着进来。
顾夭夭干脆转过身子,冷冷的看着叶卓华。
叶卓华立马领会,停下脚步,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那才是我住的地方。”
顾夭夭原本想说,这都已经离开顾家了,叶卓华也不必装样子要给谁交代,两人应该按照约定离的远远的便是了。
可转念一想,这刚收拾的院子,时间紧迫,该是还没有腾出空院子,罢了,左右也不是一个屋子,随他去吧。
叶卓华瞧着顾夭夭进屋,唇间微微的勾起一丝笑意。
没撵人便是好的。
“主子,您说您直接冲进主屋多好,您为了少夫人与父母都决裂了,少夫人许一感动,以后都允您睡与塌侧,也好过您夜夜,孤枕难眠。”周生在旁边瞧着都感动了,他若是女子,定倾心于叶卓华。
叶卓华哼了一声,“急什么,我自会冲进去,但不是现在。”
对于顾夭夭,左右他死也不会放手,余生漫长,不急着一日半日的。
这俩人的心思,顾夭夭倒不知晓,只是进屋后,瞧着这摆设倒是与叶家无异,不免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当初她说那屋子不错,不过就是随口之言,哪里是真的喜欢。
“夫人。”待顾夭夭坐定,夏柳正儿八经的上前做了个万福。
既然另立府邸,顾夭夭便是这府中唯一的女主子,总是不用事事小心,生怕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
顾夭夭瞪了夏柳一眼,“你这也学坏了。”
如今是想着法的,打趣自家主子。
晚膳的时候,到底是搬进新宅子的第一顿饭,自是要比平日里要丰盛。
夏柳瞧着那盘子,流水般进来,她在顾夭夭身后,却是不停的走来走去。
“莫要再转了,幸亏我这后脑勺没长眼睛,不然得被你转晕了。”过了一会儿,顾夭夭有些沉不住气的,说了句。
一听顾夭夭开口,夏柳赶紧往前走了一步,“扰着姑娘了,只是今日到底是头一顿,您与姑爷分开用膳,到底不好,不若奴婢亲自去将姑爷请来?”
听夏柳提叶卓华,顾夭夭不由的瞪了夏柳一眼,“他又不是没有腿,若是想来,还用得着你去请?”
夏柳无奈的叹息,“可是姑爷,不是怕您吗?”
搬来的时候,他们可都瞧的清楚,叶卓华是想跟在顾夭夭的后头进来的,却被顾夭夭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不定,此刻叶卓华眼巴巴的望着主屋。
顾夭夭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摆,“堂堂刑部尚书,怎会就这点胆子?”
“可不就是呢。”夏柳应了一声,一瞧顾夭夭低头,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去请叶卓华。
此刻,叶卓华确实已经在眼巴巴的望着主屋。
搬到这屋,周生忙前忙后的收拾,而叶卓华却只管瞧自己的衣服,翻来覆去的,想寻一套,自以为是最能衬托自己气质的衣物。
最后,选择了与冯泽一般的白色书生衣服。
京城里都说顾明慧有福气,能得冯泽青睐,更将冯泽说的,世上少有的温润少年。
叶卓华自然不服的,冯泽上了战场那是与狼一般的人物,哪里与温润能沾上一点边?
世人都被冯泽平日里的书生装扮,给骗过了。
只不过,难道大家就喜欢,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这般,自己也是可以的。
夏柳过来的时候,便瞧着叶卓华拿着个折扇,煞有其事的扇动。
那鬓角的发丝,都被扇了的飞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着实不适合这般装扮,不过主子的事,自轮不得她一个下人多言。
只轻咳了一声,让自己憋着莫要笑出声,“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爷用膳。”
“好。”叶卓华应了一声,便往顾夭夭的屋子走去。
顾夭夭抬头,却是正好瞧见了,叶卓华扇着百折扇,缓缓过来的样子。
这屋子久未住人,再加上下雨天冷,顾夭夭都想着夜里的时候,让夏柳起上炭火。
瞧人叶卓华穿的清凉不说,还扇着把扇子,这是,被炭烫着了,热成这般样子了?
被他惊这么一下,顾夭夭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回过神来,冲着夏柳瞪了一眼,“跑哪去了?”
“奴婢只是出去转转。”夏柳做了个万福,便让人赶紧给叶卓华添上碗筷。
倒也不怕顾夭夭,若顾夭夭真不想让叶卓话过来,她走的这般急,总会有脚步声,顾夭夭完全是有机会,将人唤住的。
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