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征有钱,公寓租金那点毛毛雨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所谓戎容工资扣光了所以取消宿舍,自然不是冯征的意思。
池弥跟赵经理说起的时候,赵经理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盯着他,苦口婆心地劝他:“戎容那个小姑娘,虽然穷了点,但挺骄傲的。你真要追人家,千万别欺负得狠了,如果把人逼跑了再想追回来,可就要费老鼻子劲了。”
……欺负她?池弥倒是想,可惜总是半途而废,没伤着她,先伤了自己。
没了宿舍,号称身无分文的戎容自然只有两个选择:投奔“未婚夫”或者住他家。
池弥承认,最初决定这么做是为了试探,可真正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并不是……与其说是想逼着戎容露出狐狸尾巴去找明伦,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存了心要把她拐回家。
所以当被拉到身前的戎容眸光晶亮地点头说“好”,池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那是一间临江的公寓,小高层,装修一新。
两居室,可卧室里都冷冰冰的,床上连被褥都没有,整个房子里没有半点烟火气。
因为没有拖鞋,戎容只好光着脚跑进屋,绕了一圈,“这房子,怎么感觉没人住啊?”
“离竞技馆太远,不常住。”
“那为什么要买?”
池弥没说话。拿了第一笔奖金付这房子首付的时候,姜河也提过同样的问题,“不住为什么要买?”
他当时没回答。只是心里清楚,自己不希望多年后与戎容重逢重逢,他仍旧是居无定所的浪子,就算是蜗居,他也想要安定下来。
正想着,戎容已经打开了客厅的大灯,顿时满室清辉,她站在中央,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房子小,委屈大小姐了。”池弥边脱大衣边转过身。
戎容毫不迟疑地说:“不小,两个人住刚好,连婴儿房都有。”
池弥:“……”
戎容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惹人遐思,连忙补充:“我是就事论事,不是说我和你……”
越描越黑,她终于放弃了,一屁股坐进沙发,踢着腿嘀咕,“真累啊……”
那副模样,跟他当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娇气又可爱。
池弥收敛心神,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是无偿收留你。”
戎容挑眉,靠在沙发背上,慵懒地嗯了一声,一副“看你怎么演”的表情。
“你要住在这里,得约法三章。”
“你说,我听听。”大小姐的口气。
“家务你做,房间你收拾,饭菜你烧。”
戎容点点头:“可以,反正你又不常来住~”
池弥:“……”
“还有两条呢,”戎容打了个哈欠,“赶紧说完,我困了。”
“第二,不许带人回家,男的女的……都不行。”
“安啦,我都两年没回国了,除了你没别的熟人。还有呢?”
池弥松了下领口,“如果哪天不住了,要提前‘当面’告诉我。”不许不辞而别。
戎容抬眼,眸光莹莹。她听懂了最后的潜台词,他怕自己不告而别?她能去哪,她最想去的地方就在这里,最想见的人就在面前,她还能去哪儿?
“行,准了。”戎容站起身,脱掉大衣,四处看,“有毛巾和换洗衣物吗?我想洗个澡睡觉。”
池弥指了指浴室,“你先去洗脸,我去找毛巾。”
戎容打着哈欠,光着脚就往浴室走。
台面上有还没拆封的洗具,干净得就像一直在等着有一天、有一个人来。
她对着镜子,刷得满口牙膏沫。
从回国来,到竞技馆找池弥开始,她就料到最终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她本来做好了跟着池弥挤在临时租房里的心理准备,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漂亮的江景房。
爸爸总说池弥是永远无法安定下来的孤狼。
可有哪匹孤狼会耗费一年、两年,等候一个人回家?
忽然,戎容在镜中看见池弥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叠白色的衣物。
她含着牙刷,模糊不清地说:“放那吧。”
“没找到合适的,将就穿。”
戎容看了眼,果然是男士衣物。这就对了~池弥的房子里如果有女人的换洗衣物,那才有毛病呢:)
看她又露出得意的微笑,池弥好气又好笑。
“行了行了,出去吧。”戎容推着他,顺手把淋浴间的门给锁了,转过身,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蛋红得要命。
从前他们俩明明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自然得很,为什么如今只是共处一室,他什么也没做,她就跟被盗走了氧气一样心慌气短?
戎容打开淋蓬头,仰着脸,打算拿温水冲一冲。
没想到,出来的居然是冰凉刺骨的冷水,刺得她惊呼出声,连忙关掉了。
“怎么了?”门外传来池弥的声音。
戎容弯腰,定睛看把手上的字,没扭错啊,是温水档。
听不到里面的回答,池弥又敲了敲门,“还好吗?”
戎容蹙眉,跨出玻璃淋浴房,一手拿起大毛巾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一把拉开门,气呼呼地埋怨,“你家这是什么淋浴啊?大冬天的,全是冷水。”
结果,门口的某人半晌都没动作。
戎容低头,看着自己——该遮的都遮了啊。从前她也常常这样过,可没见池弥这么大反应。
池弥喉头动了动,侧过身,小心翼翼地从她身边擦过,走进淋浴房拧开淋蓬头,果然是冷水。
“你看,我说是冷水吧……”
女孩声音贴在身后,余光里还能看到白瓷般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曲线,池弥觉得,自己可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