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鑫拍拍我的肩膀挺肚子叉腰,“爸爸,你就别道歉了,我和将将已经是朋友啦!”
我无奈一笑,是啊,我这个糟心的朋友。
“吕老太”看着余襄,怜悯之情溢于言表,“这孩子怪可怜的,父母都不在,外婆身体又不好,连家长都不能来。”
那时候余襄的爸妈都在美国,把她一个人留在S市,和外婆同住,恐怕就是因为这样独特的家庭背景,她才会生就了一副独立刁钻的个性吧。
我是被我妈拎着耳朵揪回家的,如果说到小时候家中在教育尺度方面,爷爷奶奶对我的伤害基本等于0的话,我妈对我精神和肉体的摧残就都是顶级的。
我被她迅速抓进了房间把门反锁,拿出量衣的木尺,“打架?!把手摊开来!”
我不。
分筋错骨手。
我闪避无效。
竹笋烤猪手。
我闪避失败。
爷爷奶奶在外面敲门半日,我的血量无限接近于0的时候,我妈才开了门。奶奶翻箱倒柜找出万花油倒在我红肿的右手上,“小孩子犯错就好好说,怎么可以这样狠命地打?”
“妈!筷头上出逆子,棒头上出孝子,我打他是让他长记性,我也是为他好!”
“又打了?”我爸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警服进门。
我扑上前,“爸!”,爸爸是刑警,在我十七岁那年,他在行动中追击歹徒英勇牺牲。再见到年轻时的爸爸真好!
爸爸将我抱起,不无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乖,爸爸经常不在家,妈妈很辛苦你要懂事,不要让她操心,知道吗?”
“哦。”
吃晚饭的时候我只能用左手拿着勺子吃,奶奶怨恨的眼神穿插着无形剑气对着我妈来去纵横,自古婆媳之间皆如此。
晚上回到父母与自己的房间里,我爸对我妈难得露出责怪的表情,“侬打他手么也要挑左手,打右手不是影响做作业嘛!”
我苦笑,就不能不打嘛!好吧,原来我爱吐槽的病根来自于造物主伟大的遗传体系,我说不要紧,我可以用左手的。
我爸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硬封皮笔记本放在我面前,我认得它,“将将,你开始上学了,是大人了,从现在起你要养成写日记的好习惯,好不好?”
正题来了,我的心突然忐忑起来,扑通扑通不可抑制,当验证的时刻到来时,我反而退缩了。
“怎么?有字写不来?妈妈教了你拼音的,不会写的字可以用拼音。”爸爸温和地笑。
我用左手拿起笔,歪歪斜斜地在扉页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第一页,“1988年9月1日晴
新朋友,余襄”,当这个“襄”字被铭刻在日记本上的那一刻,我心中的石头落地,我做到了,一转念间,我在后面又加上了两个字,“赵鑫”。
我摩挲着纸张,亮光,寒风,抽泣,符号驾驭者,我又站在楼顶上,就像做了一场清晰的梦,我颤抖着双手看向我的日记本:
1988年9月1日
晴
新朋友,余襄
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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