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快第二步,“两个人的生日”,行动开始。
下午将将自去上他的班,而赵鑫被我强制打发回去做他的挂名总经理,我哼着曲子(《致爱丽丝》持续中毒)开了很远的路,去兰瑟莉西点屋买了只栗子蛋糕,这家西点屋在S市只有三家分店,名气不大,味道却能打上100个赞。服务员问我要不要蜡烛,我回答,“给我两根就行,一根绿一根红。”
拎着打包好的蛋糕,我又哼着曲子出了店门,听见后面服务员和收银员小声嘀咕,“都什么年代了,还喜欢红绿搭配,那么俗气!”
我不以为忤,两个人的秘密,第三个人何必要懂。
上了车,看时间不过3点刚过,一停下来就想起了Jason,奇怪于他竟然没有打电话找我,也好,事情虽然迟早要解决,但今天并不是个合适的日子。
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感慨于自己在短时间内心灵上所发生的变化,人真的只有在绝望中,才能体会到某些东西的珍贵。感谢上苍能给我一个机会,去挽救将将的生命,去弥补两颗心脏间的裂隙,去挽回我们已成覆水的爱情。
午后的阳光少了刺眼的亮,却略多了些昏沉与温和,一股咸苦的浊流不知何时已在我的口中泛滥开来,与沿着面颊嘴角涓涓而入的同类们交汇在一起,缓缓化入我的心房,回味是涩涩的甜。
将将的短信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把我妈支出去看绍兴戏演出了,晚上5点半,我家楼下等。”
甜味蔓延上我的唇,我拍拍旁边座位上的蛋糕盒子,重要道具,晚上靠你,对着手机琢磨了半天如何回复,最后只打上去两个字,“收到”,飞快地发了出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启动发车。
到将将家楼下的时候才4点半,想着要不要先发个短信告诉他我到了,又怕影响到他上班,他在日记里说过很忙,那肯定是忙成了狗。能准时下班,应该就是万幸。
在将将还只有初三的时候,他家就搬到了这里,却与老房子隔了半个城市的距离。上下课是没法同路了,双休日和寒暑假我就经常到他家去串门,只是因为串得太远,路上来回要花上2、3个小时。将将后来心疼我,就死皮赖脸地缠住他妈,要求放假时住回爷爷奶奶那里,他妈妈对于他过分的回应一向是板子,那时倒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于是我们又常常在一起耳鬓厮磨,将将奶奶看我们,总笑着说将来她的孙媳妇儿是跑不了了。
我窝在车里一面回忆,一面观察从楼里进进出出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个老头,我有点映像,是将将家同层的邻居,将将刚搬过来那会儿,他才退休下来,现在竟那么老了,看上去腿脚都不稳便。那个帅哥,好像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小男孩吧,看到我总是跟在后面叫我漂亮姐姐,那时候将将就会佯怒,“谁是你姐姐,再不走叫你妈妈打你屁股!”把人家吓走,现在那么大了,算算年纪,大学也毕业了吧。
还有那位老阿姨,穿着黑色的花布衬衫,眼神明锐,连走路步子都透着刚强,整个人在夕阳下犹如松雪银枝,苍劲而洞达。我还有一箩筐的修辞语句来赞美她,只是时间上仓促不及,因为她似乎看见了车里的我,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余襄?”
“阿~阿姨……”
“将将叫我去看戏,就是因为侬要过来吧?”
“阿姨,对不起啊,您千万别怪将将,晚上我们一起给将将过生日,好不好?!”我被阿姨锐利的眼神看得心虚气短,有一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戏票子不看浪费,侬好好给将将过生日去吧!”她向我点点头,难得露出了微笑,转身向小区外面走。
“阿姨!”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她,“谢谢您,阿姨。”
“不要谢我,我也是为了将将,辛苦了,侬自己好好保重。”她再不回头,快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自己好好保重”,保重什么?“辛苦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和将将在一起,又有什么好辛苦的?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耐着性子等待将将回来,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5点,5点30,6点,将将没有出现,也没发来消息。
还在加班吗?忙到没时间打电话过来?
或者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他?
还是,阿姨去骂了他,他不敢回来?
我一一列举出各种可能,又一个个否决掉,他不是一个习惯爽约的人,也不会无故玩失踪。
7点,8点,9点,我的心沉入湖底,晚上起了风,温暖的气流钻过车窗缝隙,轻轻灌入车厢内,吹拂到我的脸上,但我所感到的却是一丝丝的凉,它们顺着四肢袭入我心,伴随着冰凉的钝痛,他会不会就是因逃避而不来?
9点35分,我终于看见他缓步而归,阴沉着脸,双目血红。
“将将,怎么啦?白天还好好的,你现在的样子好憔悴!”
“让你久等了,我们上去吧。”他的声音却十分沉静缓和。
“哦~”
他前我后,16楼楼道里漆黑一片,我呼吸有些粗重,努力睁开眼睛跟着他的影子走。意料中他温暖的手并没有伸过来,只听见他在前面烦躁地说了句,“声控灯坏了”。
“嗯~”
跟着他开门进去,我把蛋糕放在茶几上,“祝你生日快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生涩发干,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快乐在里面。
“就这样?”他和我对视,温柔的笑渐渐浮上他的眼角。
我把一晚的担惊受怕全锤在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你死到哪里去了?害我等了那么久!”
他没有回答,去茶几上打开了蛋糕盒子,“为什么我过生日,蛋糕倒是你喜欢吃的那种?”
我努力让自己演绎成神气活现的样子,向他伸手道,“还我油钱!亏我跑了n公里才买来的栗子蛋糕。”
“那你还我加班费!”他也伸手向我。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问他,“晚饭有吃过吗?”
“正准备吃,我饿了,你帮我切蛋糕吧。”他往沙发上一倒,显得身心俱疲。
“我去帮你弄些热的东西吃。”
“不用了,吃蛋糕就好,晚了,吃多了有害健康。”
“你都知道身体健康了,我很欣慰,不过吃蛋糕前,先要插蜡烛许个愿!”
红绿两根蜡烛并肩而立,被一起点燃,烛光闪烁,将将去把电灯关了,整个房间里就剩下这两颗微弱的火,摇曳袅娜。
“二心如一,你还记得?”他的眼成了房间里第三第四个光点,灼灼对我行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