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终于被缓和下来。
“Oncehesavedmyson.”老Lucas感慨。
我看Frank。
Frank再次耸肩摇头,“Notme!”
“Markmissedhisway,Yutokehimback.Heisanhonestgentleman.”老Lucas解释说。
“Andheishumor!”Brigit补充。
原来他们家还有另一个孩子。
正说间,门铃响了,Frank起身去开门,我眼睛一花,看见一个灰扑扑的瘦小影子速度飞快地冲过了玄关,又折返身形从后面抱住Frank的一双大长腿,大叫“Frank!”那影子咯咯地笑,原来是个12、3岁的男孩子,披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青灰色的塑料布,活泼又捣蛋。
“Mark!”Frank把弟弟抱在怀里,两兄弟亲热地头顶头。
“Daddy,UncleFishiscoming.”Mark跑到老Lucas面前指着门外面报讯。
我这才注意到门外隆隆的引擎声,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着向外张望,想看看连老Lucas都赞不绝口的唯一中国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门外台阶下面露出一张黄皮肤的面孔,长得粗眉方额,蒜鼻削脸,人很精神,背着一只旅行背包,脖子上还挂着一只照相机。这就是uncleFish?看他年纪也不大,最多不超过35岁,对Brigit来说叫uncle有点勉强。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人的身后又出现了另一张脸,那是一张被沧桑洗劫,掠夺了青春年少的脸,那是一张本来拥有儒雅微笑此刻笑起来却沟壑纵横的脸,那是一张我想要丢弃在风里却挥之不去的脸。即使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见到他,甚至就是为他而来,我的心脏还是收缩,再收缩,颤抖,再颤抖,泪水模糊了我的眼,阻绝住我对他的决堤的思念。
“MyDearKasper,Longtimenosee!”老Lucas庞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和那人亲切地招呼。
无数的回音灌耳而来,搅得我短暂性失聪,眼前也只剩下空白。
直到我的肩膀被一只枯瘦的大手按住,大概已经过去一千年了,我想。我抬眼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余谨深深邃有点浑浊的眼珠子惊喜又温柔地望着我。
我支撑着站起来,环视一圈莫名感慨的“Sommer”们,“Ihavetoleavenow.”
“襄襄!”他的呼唤还是那样动听,那样悦耳,可是他的手,却变得那么粗糙,那双应该握笔的手,却成了长年被风霜侵蚀的老岩。“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意外相遇的冲击力像潮水一样退去,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向常规水平恢复。既然老天给我这么一次偶遇,把他送到我的面前,我又何必推脱?“走吧,我们外面聊,不要让人家看了我们中国人抛弃妻子的笑话”,我冷冷顶嘴,率先走出去。
余谨深的脚步就在身后,走到门口时他向老Lucas致歉,“I’msorry,Lucas,Ihavesomethingimportanttoexplain.”
“Youarewelcome!KaperandXiang,Wewillwaitforyoutoenjoyrainbowtroutdinner.”
门被徐徐掩上,我立在台阶下,无动于衷。
“香香,我得先把严先生送到目的地,你看?”
没事没事!那个姓严背包客的作为中国人,哪里还看不出这点人情世故,忙不迭地摇手道,“余先生,你有事情你先忙,这里去机场也没多少路了,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余谨深想想也不强求,只微笑着给他指了方向,再祝他旅行愉快。
姓严的又和余谨深握手,向我微笑一下,这才要转身离去。
“站住!!!”我忍了许久的憋闷终于爆发,把那姓严的吓得一个哆嗦,“谁准许你就这么走的?!”说着我就到裤腰里去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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