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我:余襄
我单薄的身体与“真”我相重叠,静坐于将将家的沙发上,对面是闭目不语的将将妈妈,而赵鑫又已回入客厅,凝视窗外背影寥落。5次穿越的机会,我的努力好像改变了许多往事,可又好像什么都没能改变,每一次我都成功挽回了将将,却没有一次真正改变穿越的进程。如阿姨所说,穿越过后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那么就是失败,我不得不承认,我失败了。
后面的漫漫长路,真的要我与将将决绝吗?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能,或者说,不想完全相信阿姨的承诺和预言。我抬起头,盯着阿姨紧锁的眉,内心指望她之前与我的所有接触都只来自于我的悲观妄想,她似乎一无所感,却不经意般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下一个5。我瞬间勇气全失,即使再怀疑,至少她比我知道得更多,我不敢违逆她,因为生怕永远的失去,短暂的伤胜过长久的痛,一切都是为了让将将活下去。我,准备好了。
“真”我翻开前一篇日记,笑容粲然,她一定在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着悲伤历史,而我,即将与她走上不一样的征程。“2008年8月8日多云我在客厅陪我妈,她看她的奥运会开幕式,而我就在她的身边,写下这篇无聊地日记,电视里播报美国代表队进场时,我竟很犯贱很自然地联想到身在美国的余襄,对于“美国”这个词,我在潜意识形成了一种因果关系的条件反射,由美国而余襄,屡试不爽。当初她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做上流人物,从此一去杳无踪,不知这个坏女人现在过得怎样,是不是如她所愿呢!”
那时,将将口中的我这个坏女人确实是个混得风生水起的行尸走肉,穿着上流社会的外衣行使着下流之事,拿着Jason递来的金钱纸醉金迷。将将如此记挂我的近况,也许是因为在他心里,他情愿看见我在美国混得不如意,也不愿我遂了出国时的“宏大理想”,我失败他还有一丝机会,我成功他只能望洋兴叹。
要让他忘记我呵!把我在美国成功的一面给他看是对他最大的打击,让他死心,一切才刚开始,我的心就已如此钝痛,可我却必须这样去做,香气伴随着我滑落的泪水将我包围。
“What_do_you_want?townhouse,Sportscar,own_company,Money.I_can_give_you_everything_more_than_Jason_If_you_betray_him.”眼前的男人瘦长个儿,穿着极为考究的定制西装,却蓬头垢面目眶凹陷,里面两颗碧惨惨的眼珠暗如幽灵鬼火。这人是Jason的异母哥哥Arnold,他极为用力地说完这几句承诺,又将闭上的嘴巴用力向上努起以示紧张火燎的诚意,活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尖嘴鼩鼱。
“If_you_refuse,You’d_better_prepare_a_coffin_immediately!”Arnold的母亲满脸横肉,口里恶狠狠地威胁我,视线却盯着我们之间咖啡桌上的那块小广告牌不曾抬起。
虽然Arnold那朝不保夕的空言许诺和他母亲狼狈的威胁很引人发笑,可是我半点也笑不出来。他们母子两个都绝非善类,在继承权争夺战里与Jason忽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当Jason最终胜出,把他们逼得穷途陌路时,这两个人的可怜相又有些让人不忍直视,甚至令人同情。
我清楚记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搏,背地里约我到这个隐蔽的咖啡屋面谈,许我重大利益让我背叛Jason,把他的财务帐公开给媒体大众,HughesGroup的黑金丑闻就会持续发酵,等到检方介入,Jason肯定会锒铛入狱,老Hughes只剩下Arnold这么一个继承人,就算公司遭受巨大损失,剩余价值也最终会被Arnold所占有。只是他们的计划早就被Jason看穿,而他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让我将计就计地怀揣录音笔,把他们所有的言谈全都记录下来,反而将了他们一军。
想到他们今后窘迫的囹圄之灾,我忍不住探下手去,想要关掉录音笔上的罪恶开关,就此放他们一条生路。反正他们已经没法兴风作浪,何必赶尽杀绝。
“不要妇人之仁”,Jason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your_breath_is_abnormal.”
我一个犹豫不决,肯定不小心露出了破绽,竟然被Arnold看出了端倪,他怒吼一声,“Bitch!”翻过桌子来抢我的录音笔。他母亲醒悟跟上,也按着桌面把肥胖的身体强推过来。
我暗呼倒霉,那时候一心投靠Jason,做坏事脸不变色心不跳,反而一点差错都没出,现在稍微心慈一下,自己恐怕就有些危险了。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叫自己冷静,一面大叫想引起房间外面人的注意,一面快速向着门的方向靠过去。耳机里Jason焦急地嘱咐我道,“calm_down,I_will_arrive_at_once.”
Arnold手长脚长,人未到腿先到,就地一挡把我绊倒在地,我这一摔,耳机脱出耳廓滚到地上,他母亲的大身躯随即压上来,200来斤的分量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更遑论喊叫出声。
Arnold掰开我的手指抢走录音笔,满嘴脏话地咒骂着,一脚踢在我的腰上,而他母亲则顺手给了我胸口一拳。
剧痛简直让我无法呼吸,瞥见Arnold手里的录音笔并没关闭,我强忍住疼,沙哑着声音假装求饶,“I_give_you_Jason’s_account_book,you_set_me_free,Please!”
“Too_late!”Arnold的母亲恨恨说,“We_can't_believe_you_now!”
“Trust_me!I_know_allhis_black_gold_flow,You_can_beat_him_by_those_evidence.”
Arnold母子踌躇着对望一眼,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趁这功夫勉强爬起身,嘴里说出一串数字,“MichiganBank20million,MiamiClub57million,CrawfordBrothers……”他们母子听得聚精会神,而我拖着步伐一翘一翘地挪向他们前面。
“You_really_want_to_assist_us?Why?”Arnold一时困惑。
“Jason_is_as_bad_as_you,I_just_want_to_live_better.”我稍稍靠近,忽然一抬手,出其不意地抽走他手里的录音笔,转身开门忍痛狂奔。
“Bitch!”Arnold大骂着和他母亲一前一后追出门来。咖啡屋外间里各种桌椅家具,我跑不快,他们也跑不快,疏疏落落坐着的客人纷纷闪避。Arnold愤怒地推开人群,怒火攻心地一个跨步上来从后面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哀呼一声,双手双脚乱挥乱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