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199章(2 / 2)

那头李妃见到自己的宫人竟然反被对方质问,当即就沉不住气了,主动上前两步,但到底没敢走得太近:“这等人怎会在宫中?”说着,李妃便指了指陆长亭。

陆长亭冷冷地回视了一眼。

李妃心下莫名有些慌乱,总觉得这人的目光实在刺人得很。偏生此时她身旁的少女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道:“李妃,这人是谁?倒是长得好模样。”说着,少女脸上还见了羞红之色。

这少女正是李妃的女儿。

李妃闻言,脸色大变,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错将粪土当成了璞玉,险些就将这人列为驸马之选的大耻来,心底好一阵不痛快,于是她的口吻也就有些难听了:“这人莫不是燕王带进来的吧?燕王怎的这般不通宫中规矩……”

小太监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也只能无奈地出言顶撞了:“陆公子乃是皇上召见而来,奴婢此去,正是为陆公子安排入住东宫。娘娘可有别的事?”

皇上召见?

入住东宫?

李妃脸上的颜色一下子就变得好看了起来。

她记得当初皇上也是瞧不上此人的啊……总不会才堪堪几年过去,这人便翻了身罢?可一个只会些风水玩意儿的人,能翻什么身?

李妃僵在了那里。

小太监也不理会她,马上躬身告了退,领着陆长亭走了。

少女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陆长亭的背影。她身处深宫,少有见着外男的时候,因而不过见了陆长亭一面,便觉得他身上风姿乃是世间少有,实在引人迷恋。

李妃一转身,见着女儿这般少女怀春的模样,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还瞧什么?”李妃冷声道。

少女犹不知李妃心中的不快,她拉了拉李妃的袖子,娇声道:“父皇不是要为我定夫婿吗?我瞧方才那位公子倒是很好……能在宫中行走,想来也不是什么可小觑的人物……”

还不等少女将话说完,李妃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你在胡想些什么?这样的人,怎能配得上你?”

李妃还嫌不够似的,不仅将陆长亭损到了底,还将少女好生教训了一通。

少女被数落得泪眼婆娑,不敢再提了。

明朝公主能为自己做主的几乎没有,那少女本也只是一时胆气上来,才敢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便深藏心底再也不敢提上半句。

李妃冷笑道:“之前倒是有公主瞧上他的,你看有谁嫁了他了吗?不都是嫁了王公大臣之后?”越说,李妃便是痛恨自己当年瞎了眼,怎么一时犯蠢,差点瞧上这人。

少女唯唯诺诺地应了。

李妃此时却不知道,日后她会是何等悔恨。

她的确是瞎了眼,是瞎了眼没瞧出来对方身上的惊世光华。

这厢李妃一时口上痛快了,却不知道小太监转头回去就将此事告知了洪武帝。洪武帝这才迟钝地想了起来,当年李妃似乎口舌蠢笨,言语间颇有些羞辱陆长亭。洪武帝想到了朱标,又想到了皇太孙。

太子身边才华出众的能干人并不少,但却独独缺少正当年少,又满腹本事的人。

一个位分不高的后妃。

相比一个未来长子的得力手下。

孰轻孰重,太容易得出结果来了。

洪武帝命人将李妃打发了回去。

而李妃膝下的公主也很快被许配了夫婿,自然,对象不会是陆长亭。

陆长亭还未立业,成家并不合适。若等他颇有建树时,太子再为他择一美妇,那才是最合适的时候。

陆长亭回到了东宫,并未再将那李妃放在心上。

因为他刚进东宫不久,朱棣便追来了。当然,朱棣借的是拜访太子兄长的名义。朱标很乐得将人迎了的进来,陆长亭也就随了一块儿。其实朱标和朱棣之间兄弟情意并不深厚,哪怕坐在一处,也未见得有什么话可说。相比起来,席间的陆长亭倒更像是朱标的亲弟弟。

三人随意聊了会儿功夫,朱棣便要接陆长亭出宫去。

朱标怔了怔,笑道:“长亭与四弟的关系倒是几年都不曾变过。”

朱棣淡淡一笑:“岂止短短几年?”

他们的交情已然有十年了。

朱标点点头,道:“那长亭便随四弟出宫去吧,恐你在东宫也多觉不自在。”朱标办事越来越稳妥,将陆长亭交给朱棣以后,他便立即派人去告知了洪武帝。有朱标发话,洪武帝当然也不会对这个儿子的意见多有不满。

陆长亭就这样,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轻轻松松地出了宫。

等出了皇宫,两人便一同上了马车。

陆长亭才刚迈上腿,朱棣突然从背后挤了上来,顺便伸手将陆长亭抱了个满怀,两人就这么一块儿栽进了马车里头去。

陆长亭被压在了下面,险些成了张肉饼。

他没好气地推开了朱棣:“四哥这是做什么啊?”

朱棣放开了些,好让陆长亭坐起来。只是陆长亭才刚刚坐好,就又被朱棣扣到了怀中,而且还扣得结结实实的。朱棣凑了上来,嘴唇几乎贴到了陆长亭的耳根上:“嗯?四哥不来,你便不出宫了?”

陆长亭无奈道:“这是你父皇的意思,我也不愿的。”

“若我不进宫来,你是不是还跟别人跑了?”

陆长亭冲天翻了个白眼:“我能跟谁跑?”

“朱标。”朱棣冷声道:“我瞧朱标看你的目光都炙热得快要喷出火来了。”

这醋坛子翻得有点儿厉害。

陆长亭回忆了一下:“……四哥,你眼神不好了?”

朱棣冷着脸将下巴搁在陆长亭的肩上,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陆长亭的身上,他搂着陆长亭的腰身,往上重重一提,陆长亭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然后陆长亭就感受到了疑似某种硬物的玩意儿,顶在了他的股间。

陆长亭:……

“你还没发现?”朱棣冷声说完,一口重重咬在了陆长亭的耳垂上。

陆长亭敏感地僵了僵,条件反射地拍了朱棣一巴掌,绯红色一下子窜上了他的脖颈。

“且不说朱标瞧你的目光越见灼热……”朱棣的声音更冷:“心系太子,不敢有半分松懈……嗯?”

陆长亭心头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下醋坛子全翻完了。

朱棣目光森森:“我怎能不知道?”

陆长亭倒是有了点儿心虚的感觉,“本也只是说给皇上听的。”

“那也不行。”朱棣咬牙。

“这话以后不会再说了。”陆长亭马上表态。

朱棣不冷不热地道:“这话对我说得,对别人说不得。”

陆长亭沉默了三刻,面无表情地道:“我心系四哥,为了四哥,不敢有半分松懈。”

朱棣顿了顿,突然手上一用力,再度将陆长亭压了下去,然后强迫陆长亭翻转过了身子,两人面贴面地倒在了马车里。

马车“咚”地抖了一下。

程二摸了摸后脑勺,忍不住小声嘀咕:“主子在里头干嘛呢?伸手揍小长亭了?”

马车厢里,陆长亭被压得动弹不得。

马车走动间,陆长亭跟着颤了颤,这一颤一颤的,他隐约觉得某个硬物似乎更加坚挺了。

而朱棣此时已经凶狠地吻了上来,他撬开了陆长亭的唇舌,手捉到了陆长亭的手腕,顺着往下摸了过去,细滑的触感更让朱棣觉得身上点了一把火似的。

“再说一遍。”朱棣放开陆长亭的唇,沉声道。

陆长亭琢磨了一下朱棣的语气,应该是真想再听一遍。

陆长亭眨了眨眼,眼角带出了一股媚意。这会儿他倒不再是面无表情了,而是换上了淡笑的表情,还特意拉长了一下语调:“嗯……是我心系四哥,为了四哥,不敢有半分松懈。”

陆长亭脸上还带着几分惯有的傲气,但冷色却消失了个干净。

朱棣瞧着他的模样,更觉得心中一阵翻涌,恨不得在这里将陆长亭扒个干净,侵入进去……彻底宣布主权才好。

朱棣胸中的欲.火、喜悦和嫉妒交杂在了一起。

他盯着陆长亭的面孔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陆长亭也默默地对上了朱棣的目光。

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陆长亭抿了抿唇,心跳有些快。

第一次就在马车上,是不是太刺激了点儿?

陆长亭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而这方朱棣等到心绪慢慢平复,便松开了陆长亭。

陆长亭:???

没了?

把他推倒完,就没了?

陆长亭没好气地踹了朱棣大腿一脚,自己坐起来整了整衣袍。待冷静下来以后,陆长亭问他:“你什么时候见着太子瞧我时目光炙热了?”

“就方才在太子宫中,他便是如此看你。”说到这个,朱棣的脸色就冷了冷。

陆长亭仔细回想了一下,忍不住道:“我觉得太子有些不大对劲。相比从前,他更显体虚了,而且种种迹象……瞧上去就像是,像是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了一样。”

“所以他为何那般看你?”

陆长亭颇有些无奈,朱棣更看重的竟然是这个。

不过想想也是,他和朱标本就情谊不深,如此一比较,倒还不如和朱樉的感情更深些,自然也就不会为朱标体弱而感觉到难过。

“我想,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才更希望我能早日到应天去做官。”

朱棣微微皱眉:“他若当真命不久矣,你去与不去,还有什么差别?”

“有,若是太子不在,还有皇太孙在啊。”

朱棣眉头皱得更紧:“你认为若太子不在,父皇会着力培养朱允炆?”

这不是认为,这是历史必然啊!

陆长亭在心底一边暗暗叫道,一边点了头。

朱棣皱眉想了会儿:“所以朱标没别的意思?”

陆长亭再度点头。很明显,朱标只是将他看做了儿子未来的助力。就跟洪武帝现在看他差不多。

朱棣面色冷了冷,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功夫,朱棣才突然伸手将陆长亭揽在了怀中:“长亭当真舍得离我而去?”

陆长亭沉默了一下:“不过几年矣……”过不了多久,太子会死,洪武帝会死,等朱允炆上位,他就会一举干掉朱允炆……

“日后长亭还如何回到我的身边?”朱棣眸光更冷:“我极为不愿朱标将你留在应天府,单是今日,都足够令我胸中怒火灼烧,更何况日后?难道你我从此分割两地?”

陆长亭也不好直说,日后你会反了你侄子,只能低低道:“我总能回来的……”

“你若做了官,便不得与我再那般亲近了,你只能亲近太子一派。”朱棣皱眉:“四哥只是想想今日,都觉得难以忍受。”

陆长亭一时间也叫他说得有些茫然。

难道是他对朱棣感情还不够深厚,所以才能如此舍得考科举而去?

陆长亭抬头去看朱棣,却瞥见朱棣陷入了沉思中。所以,这话不仅是在说给他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朱棣也在思考解决之法?

然后思索着思索着,就决定干掉大哥和侄子?

陆长亭轻咳一声,主动伸手抱住了朱棣的腰:“四哥,我们早些回北平吧。”

朱棣点头。

陆长亭仿佛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加冠想来能在北平进行了。”

朱棣猛地顿住,好半天嗓子里才挤出两个字来:“……正是。”

两个憋坏了的人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别开了脸。

正巧这时候外头传来了程二的声音。

王府到了。

他们下了马车进了王府。

程二往马车里探了一眼,……桌子都倒了。这俩人是干什么了?

待入了王府,朱棣倒是没再提起马车上提及的事。之后几日,洪武帝多次叫二人进宫去,倒也正合了朱棣的意,每每都将陆长亭带在身边。直到燕王一行准备离开应天时,陆长亭都还未去见一面朱允炆。

临行前,洪武帝仍旧不死心地问了陆长亭一次。

“太子宫中风水当真无异吗?”

陆长亭摇了摇头。比起风水,如今朱标的心思更难琢磨。与其继续摸寻风水的问题所在,不如好生治疗一下朱标的心理。但古人可不知晓心理疾病这东西,陆长亭如何说,也未能引起洪武帝的重视。

当然,也许古代压根没有心理医生。

陆长亭无奈,只能就此辞别。

陆长亭一行人出城前,太子朱标依旧亲自送了出来。

陆长亭回头看了一眼朱标越见羸弱的身影,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他就被朱棣揪过去,正正吻在了眉心。

朱棣将陆长亭牢牢扣在怀里,淡淡道:“长亭莫要为别人皱眉了。”

陆长亭立马舒展了眉心。

朱标、朱棣。孰轻孰重。

当然还是朱棣更重。

他们很快回到了北平,陆长亭先拜过了邹筑墨,然后就往庆寿寺去了。

陆长亭一边走,一边拆走之前道衍给他的锦囊。拆开来一看,里头端端正正写着:自己想。

陆长亭瞪大了眼。

这就是所谓的危急时刻可用的东西?

他还当道衍要学一把诸葛孔明呢,原来却是如此不靠谱。

陆长亭捏着锦囊走进庆寿寺里,道衍正坐在从前的禅室中等他,见他进来,便抬手倒好了茶。

陆长亭将锦囊往他面前一扔:“道衍师父,这是何意?”

道衍淡淡道:“以长亭之智,有这三个字足矣。”

陆长亭差点喷他一脸血。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道衍原来是这个德性呢?

陆长亭坐了下来,将锦囊放到道衍手边,转而拿走了道衍倒好的茶。随后便听道衍问:“长亭可是该行加冠礼了?”

陆长亭点点头:“正是。”

道衍道:“不若我为你加冠可好?”

陆长亭顿了顿,抬起手指来数了数:“这话,四哥问过了,邹先生问过了……嗯,不然你们……打一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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