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兄继承皇位,到如今也有将近二十余年,臣弟也辅佐了您十数年,信任自然是有的。”
景安帝听完,心里百味杂陈,这番话要是从别人口里出来,他只会觉得油嘴滑舌,奉承之词罢了,可是从谢俶嘴里,却显得异常的让他心里熨帖,受用。
“老三啊,你这性子,朕有时候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嫉妒,跟你说话,朕时常会有些自惭形秽感,终究是朕的境界低了。”
“你跟长乐那丫头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回去好好准备,莫要亏待了那丫头。”
景安帝叹了一口气,人也乏了,挥了挥手,示意谢俶退了。
等谢俶走后,何程上前点了熏香,安神香袅袅升起时,景安帝眉间的褶皱也松了开来,漫不经心的问他:“何程,太子的话,你怎么看?”
何程迟疑片刻,还未开口,景安帝讽刺一笑:“这儿就你和朕,没有第三人,别说那些套话来糊弄朕。”
景安帝既然已经开了口,何程自是不敢知错再犯,讪讪笑了笑:“疫病的事与太子有没有关系,奴才确实不知,但……”他眼神晃了晃,恭敬给景安帝重新换了茶:“但是,瑕不掩瑜,太子还年轻,哪怕做错了什么事,陛下您多教导,也不是不能补救。”
这事,归根结底,跟真相无关,关键在于景安帝是怎么想的。
太子是嫡长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长,身份无与伦比的尊贵,又是陛下一手带大的,便是把“情分”二字都给占了。
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轻易不会下马。
景安帝问他的看法,何程只要按照景安帝的心意说话就行,并不是真要听他一个宦官的见解。
何程不愧是跟了景安帝半辈子的老人,对景安帝的心意了解的不能再透彻,他话一说完,景安帝眉间的褶皱便松了开来。
“可若不是太子,又会是何人?这事,总得给百姓一个交代,不是太子,几万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怎么能捂这么久才事发?连个报官的都没有。”
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推出一个芝麻官出去就能平息民怒。
“这,奴才倒是想起一事,前些日子,元邢似乎醒了。”
景安帝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就是那个来送血书的?他倒是命硬,伤成那样,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何程在一旁笑着开口:“粗鄙之人,皮糙肉厚,自然是好的快些,听说那元邢是名猎户,受伤是家常便饭,前些日子醒,昨日就听说能下床了,只是还有些虚弱。”
何程说完,这才试探着向景安帝建议:“陛下若是想知道原委,不如将元邢叫来,好生盘问一番,总能问出着细枝末节。”
景安帝并没有立即应声,何程心里纳闷,但还是识趣的在旁边站定。
良久,景安帝才开口,语气轻不可闻:“何程,朕如今是想知道太子有没有牵涉其中,可是又怕太子真参与了。”
“这般瞻前顾后,朕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