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听说,陛下今日大怒,将雍王给杖责了八十,如今人已经抬到了重华殿修养,不准任何人探望。”
听了刘庆的消息,谢央心里涌起一阵痛快,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惋惜之态:“王叔这又是何必?好好的当他的闲散王爷不好?非要多管闲事。”
刘庆顿了顿,才斟酌着字眼开腔,消瘦的脸印堂略微发黑,让他面色看上去带着病气:“听说是雍王执意跪在福安殿外不肯起身,跪了两日,才彻底惹怒陛下,杖责了他。”
谢央面上闪过一抹讥诮:“跪了两日,不愧是王叔,只是王爷,再得势也只是个王爷,承了圣恩才有一身的荣宠,没了圣恩,呵,他算什么东西。”
刘庆不敢反驳,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站久了,伤口处便一阵阵崩裂似的疼。
附和着笑笑,刘庆接着先前的话说下去:“雍王受罚,眼看陛下这回如此不顾情面,朝中进言的人顿时没了大半,只有寥寥数个还坚持进言。”
谢央姿态懒散的靠在狐裘铺着的椅背上,狭长的瑞凤眼危险的半眯起来,一反刚刚漫不经心的姿态,嘴角微扯:“你说,朝中只剩寥寥几个硬骨头?”
刘庆不知谢央这态度变化是因为什么,一时心中更是惴惴,默默的在脑子里将自己的话揣摩了一阵,实在找不出毛病,这才忐忑点头。
“是……确实是只有几人进言,太子殿下,可是这事有何不妥?”
刘庆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谢俶算是被景安帝杀鸡儆猴,太后也算是跟陛下断了情分,朝臣们一个个的转了风向,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雍王和太后都是陛下的血亲,连这两人都碰壁了,其他大臣们,要是再执意触陛下的霉头,能有几条命赔进去的?
刘庆正在心里犯嘀咕,就听到顶上谢央忽的嗤笑一声,这笑不带半分暖意,极为阴狠:“大禹虽不算是太平盛世,可也国泰民安,直臣不在少数,怎么这回,这些直臣这般懂事?全安生了下来。”
谢央这话说的极慢,刘庆顺着他这话头寻思,越是深想,后背便渐渐渗出些冷汗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刘庆试探着开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暗地里劝那些大臣息事宁人?”
他和太子布下的这招,本就凶险,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因此,他们只敢在方时利上动手脚,却从不敢伸手到朝堂之上。
如果真有人暗地里劝那些擅长死谏的直臣,那这人是谁?是为了帮他们?可此人若是想要示好,谋得利益,为何隐在暗处?
谢央眼神越发凝重,眼底的戾气浓墨一般积攒堆叠,屋子里气氛一时骤然冷了下来。
“去,给孤查清楚,究竟是真有人自作聪明向孤投诚,还是有人请君入瓮,把孤当傻子玩弄。”
就算旁人不当这出头鸟,淮阴王府也不会毫无动静。
刘庆迟疑了会,还是劝了劝:“太子殿下,会不会是咱们多疑?”
万一真是那几位刺头转了性,识时务了?毕竟没有人是不变的。
谢央坐直身子,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捏着把手,冷笑:“若真是孤多疑最好,若是真查出来,这事败露了,要么把这幕后之人的头呈到孤的书案上,要么,就把孤的项上人头割了,给父皇赔罪,看能不能免了灭府之灾。”
刘庆被谢央平淡的语气说的毛骨悚然,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太子和宫中方时利交易之事败露,他们这些下人,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