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应了一声,行了一礼,随后才避着人走了出去。
秋霜很快便进来,接替了白露的差事,这位新后进宫半年,最不对付的居然是她亲姑母陶太后,以至于陶太后一直装糊涂不迁宫。
身为皇后,却不能搬进椒房殿,手上也没有身为皇后象征的凤印,早就成了满宫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她从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趁着椒房殿换主,需要一批伺候的,主动打点请缨来了椒房殿,来的时候,正好是皇后落胎,太后让宫的敏感时候,也是皇后和太后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
她进来没多久就被重用,一跃从二等宫女变成皇后的身边人,说心里话,不是不自得的,是以起先对陶安南更重视白露多有不满,时不时的耍着心眼,想要跟白露争个高低。
可怪异的是,白露看出来她的心思,却并不反击,甚至时时让着她,只是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复杂难言,冷眼旁观。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发怵了一阵,小心翼翼了一阵,渐渐的也就抛诸脑后,只以为是白露识趣。
直到后来,新后总算注意到她,慢慢的开始重用她,她每件差事都做好做的毫无差错,终于,她也通过了新后的考验,能单独到陶安南面前当差。
她进殿之前,恰逢白露出来,她挑衅的看了白露一眼,白露却一如既往的让步,语气深沉,带了些悲悯和冷血。
那日,是她噩梦的开始……
在殿内跪了一刻钟,再出来时,秋霜脸上没了血色。
她总算知道白露为什么屡屡让步,也知道白露为何看她的视线总是复杂难言。
白露站在殿外望风,秋夜寒凉,她手拢在袖子里,抱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暖炉,身上嫩绿色的秋衫在夜色下,失了白日的生机,笼了一层雾蒙蒙的灰,成了死气沉沉的苍绿。
听到脚步声,她抬了抬眼皮子,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又低又沉。
“秋霜,终于得偿所愿了,你高兴吗?”
秋霜站在原地,一瞬间犹如在冬日坠入冰窖,冷的发抖。
白露看她这幅模样,平静的垂下眼睑,遮住眸子,声音讥诮又悲凉:“从今日开始,你便也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了。”
这深宫之中多的是让心腹去干些龌龊事的主子。
但这位新后不一样,她并不将她们二人当作心腹,只是把她们当做一条狗,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那种。
站在殿外,白露端着手里的托盘,面色微紧,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方才白露在大殿内待了足足半日,随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会嫉妒,甚至还会千方百计的去打听皇后娘娘让她去做了什么,可是如今,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无知是福。
好奇心害死猫,在这椒房殿,做一个瞎子聋子,远比长了一张招风耳千里眼,夜里睡觉能踏实的多。
进了殿,远远的就看见陶安南正躺在榻上,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熟了。
脚步沉稳轻缓,猫儿似的,走到陶安南身边,给重新换了茶。
“洪美人如今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