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涛扶着胸口稳住阵脚,拭去嘴边血渍,脸露笑意,或是轻狂不甘,绝望于此,亦或者是自嘲己身,昔日初遇,他尚是凝气一层,被自己追杀亡命之修,短短为其不过六月之久,便已是单脚踏入凝气四层,此等打击,对于无数修士而言,莫过于泰山压顶。
本欲一击将其葬身于此,未曾想却是一脚踢中铁板,心有怨恨无处寻,却并非后悔此不智之举,是对方给自己的打击。宋涛望向他方,那方向,赫然乃灵山所在之处,“本乃我自行揣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闻言,欧阳不悔不解,声音不疾不徐道,“他日追杀你至此,你便逃入灵山,却不知那是轩灵院赏赐秦师姐之物,旁人不得入内,倘若不然,不死则废。你自此便不归,我二人思忖你定是有犯于师姐,已亡命于此,直至数月前吕勇见你修为有涨,且还被你所伤,我便猜测你不仅为被杀,而且……”
宋涛侃侃而谈,话音平淡,所言并无有误,欧阳不悔点头默认,本欲不阻,却不知宋涛此刻顿住何意,遂道,“而且如何?取你性命之前,尽数道来。”
欧阳不悔语气斩钉截铁,虽不是威胁,却不怒自威,宋涛闻之入耳,却唯有苦笑,后是嫉妒,而恨更多,“而且秦师姐破天荒的予你造化,方才令你修为大涨不停,我所言若无误,此造化,便是……”
话音落处,宋涛抬手出指,指尖去处,便是灵山,以此同时,言语透这看穿一切,透着阴寒,透着杀意,“你无须否认,我已察你数日,此处你可出入自由,可见灵山掌控,隐然归你。”
欧阳不悔沉默,并未否认,因其不想否认,也不愿承认,吕涛只知其表面,不解其忧,殊不知那日灵山山腰,他与秦雪莲春意盎然一慕,虽非有意之举,却是有心之过,至今为止,秦雪莲临行之时那道目光,情为何意,是恨欲杀,亦或者是……思忖不得,索性不再理会,却依旧困扰着自己。尚有一物,便是残炎,自己修炼之时的每每阴晴不定之状,皆是由残炎所致,不知其由,却已驭之进行修炼,可以说,欧阳不悔此时如此修为,残炎功不可没。
一时间,两人双双沉默,忽然余晖下雁群之鸣朗朗而来,打破寂静,宋涛方才开口道,“我自怪自己技不如人,行事武断方才如此,你欲取我性命,我宋涛无丝毫怨言,只是奉劝一句,只身一人置身外院内,迟早都得死。”
宋涛话音愈发有阴冷,欧阳不悔本无心理会,然眼角余光所见,宋涛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枚玉简,且正欲捏碎,欧阳不悔顿觉不好,正欲出手一招,无奈咔嚓一响,玉简化作齑粉,在欧阳不悔掌心吸力下,散落而下,夕阳红光,将玉粉照耀的金光闪闪。布起一道屏障,将二人笼罩在内。
“哈哈哈,来不及了,此阵可吸内部之人精血灵气,不竭不休,我即已无能杀你,又岂可让你白杀”,宋涛一阵仰天长啸,几近发狂,“欧阳不悔,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那阵法一出,欧阳不悔已然觉得自身灵气正不断遭外界吸取,反观施术者宋涛,竟也是如此,此刻欧阳不悔却是感慨,其状似感触颇深,若不是置身外院如此是非之地,便不会造就吕勇,宋涛以至于众多外院弟子嗜血如痴,杀伐成性,甚至不在乎以命为代价。如此便也反应修真之危,残忍之状可想而知,或许轩灵默许外院此意,便是为弟子培养有朝一日只身一人陷入险境,有一丝平静与清醒。
无奈当下,欧阳不悔祭出残炎,赤茫大作,凭其聚灵之力,洞穿空间,霍然撞击于阵法上,聚灵之力涌现,阵法上灵气颤动,不遭所引,直奔残炎而来,不多时,灵气殆尽,阵法溃散,残炎之速不减,划过虚空,凌厉之势直逼宋涛。
欧阳不悔神色平静依然,右手掐诀,残炎止住飞行,于宋涛眼前,残炎剑损处,与后者眉心之距,如发丝之粗细。
人之初,性本善。他不好杀戮成性,自幼跟随慕贵于回春堂内习药诵书,古人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圣贤之人皆求救人一命为至上之举,自己怎可反其道而行。
此刻收回残炎,便是如此之意,神情平似静湖,“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可不杀你,昔日恩怨,便就此了结,人之命贵过千金,有钱难买一命,望自重。”
风轻云淡说完此言,欧阳不悔催动修为,疾驰离去,耳畔风声呼啸,隐约有宋涛怒语传来,“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亡你。”
欧阳不悔早已远去,留下不甘于如此的宋涛一人,低头沉默。突然一道笑声传来,“宋涛兄神机妙算,即已知道非此人对手,即使弄个同归于尽也要杀他,此勇可佳,吕某佩服。”
宋涛抬头望着来者,正是吕勇,冷哼一声,道,“你不也如此,杀不了也就罢,可还遭其废手剁耳。”
宋涛此言,纵使吕勇心头一怒,杀意涌动,可自知非欧阳不悔之敌,却依旧一副寒意阴笑,“我二人不敌,并非整个轩灵外院之人不敌,我就不信,灵山这等诱惑,那人会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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