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容栀落入一个清瘦有力的胸膛,淡淡的松香混合消毒水的味道包裹了她。喉结上方,一截消瘦的下颌线在口罩中若隐若现。
男人摘掉墨镜和口罩,一双清秀的凤眼中满是惊惶,低低看着她。
“是我。”江韵控制不住地发抖,一下下拍着容栀的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你安全了。”
江韵的力气很大,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清冷,但又让人很有安全感。
容栀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伏在江韵怀中,波光粼粼的裙尾逶迤在地上,就像一条脆弱的美人鱼。
她一张脸混着灰尘和汗水,溅上几滴血,眼下几颗水钻泪意盈盈,有种残破的美感。
江韵紧紧地抱住她,不住地后怕——万一,万一他没有恰好去上厕所,没有恰好看到她的背影,没有恰好跟过来……那他是不是,从此就失去她了?
江韵不敢想这个结果,人生第一次,他感谢曾经岁月赋予他的苦难。
做死士什么都要学,在遥远的星际,他最精通的曾经是杀人。
手上的智能指环不断地颤动,警告他心跳过快。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滑腻。他搓了几下,变了脸色。
血。
“你受伤了?”他素来清冷的脸上出现了焦急。
“没有。”容栀轻轻推开他,撑着他的膝盖站起来,转过身去,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背。
“取刀片,割的。”
吊带裙是大露背的样式,一对清瘦冷白的蝴蝶骨仿佛振翅欲飞,几丝血蜿蜒而下,红的白的蓝的熠熠闪光的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江韵的视网膜。
江韵猛然站起身,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也把刀片藏在疤里面?”
容栀有些惊异:“什么叫‘也’?”
江韵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垂下目光:“历史上,有个英雄习惯这样做。”
容栀有些遗憾,果然,人类没有新鲜事,所有她以为的自创,其实在历史上都有人做过。
她背对着江韵,拂开钉在吊带裙上的一处小小褶皱装饰,用指尖指着肩胛骨下一处凸起的疤痕:“藏在这里。”
血正是从这里流出的。
殷红的血。
雪白的背。
江韵喉结动了动,眸色深沉起来。有些话哽在后头,不吐不快。
就在这时——
华国警方一大群人呼啦啦走进来。
同行的有一名高大的白人,眉梢有疤,锐利的蓝眼睛上下扫过容栀,确认她无大碍后,把一个黑色书包递给她。
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容栀靠在墙上看着众人忙碌。江韵被人群隔在另一边,透过忙碌人群的缝隙,偶尔能看到深蓝色一闪而过。
一阵忙碌过后,夏峥嵘被送上了救护车,何天也被带走。
那高大白人路过容栀,低声说:“辛苦了。”
容栀也小声说:“看在组织大出血的份上。”
他眉眼锐利地笑了一下:“摩托我给你骑过来,停外面了,你试试手感。”他给容栀留下一个背影,挥挥手,边走边说,“不用谢我。”
众人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陆泽宇意味深长地向江韵打了声招呼:“我带着陆隽先走了啊。”
说罢,抬腿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容栀靠在墙上,江韵远远站在房间的另一头。
夜深了,灯也被撞烂了,蓦地一阵风从空荡荡的洞中吹过,房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两人突然陷入黑暗。
江韵沉声安抚:“你先别动,我去开门。”
容栀向对面走去:“手机拿来,我帮你打电筒。”
江韵探身,将手机递向容栀,容栀刚好靠近过去拿,两个人在黑暗中错身,一低头一抬头,鼻尖对着鼻尖擦了一下。
黑暗让江韵的感官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