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4 章(2 / 2)

本地大剧院有个交响乐团来演奏,她买了票,打算去听音乐。</p>

两天后,萧遥化好妆,出门去听音乐。</p>

坐在座位上,听着美妙的乐章,萧遥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深深沉醉其中。</p>

当听到d大调第二号大提琴协奏曲时,萧遥流下了眼泪。</p>

那是原主很熟悉的曲目,她考柯蒂斯时,也曾演奏过这首曲子,再之前,原主跟秦先生跟交响乐团到各国演奏时,曾不止一次演奏过这曲目。</p>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这首曲子仍然在台上被演奏,深深地吸引着台下的观众。</p>

可是,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p>

由于心情太难受,萧遥不得不提前离场。</p>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演奏大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着。</p>

这时,忽然听到一道有些迟疑的嗓音叫道:“萧遥?”</p>

萧遥没有多想就回头,看向叫自己的人。</p>

她此刻还沉浸在原主的难过里,忘了要收拾自己——最起码,擦掉眼睛里的泪水。</p>

演奏大厅外的检票厅,灯光明亮。</p>

刘凌音看向萧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眼睛里的泪水——泪水映着灯光,比最璀璨的钻石还要明亮。</p>

他抿了抿薄唇,问道:“你怎么了?哭什么?”</p>

萧遥回神,低头翻出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摇摇头:“没什么……”</p>

原主当初离开大提琴的圈子,老师秦先生以及一众师兄弟刘凌音等经常打电话劝她,让她想清楚,她当时恋爱脑,又年少轻狂,别人越制止她就越坚持,死活要离了这圈子结婚生子。</p>

等到后来生活不如意,再接到他们的电话以及见面的邀约,虽然知道当初的选择错了,但因为心虚以及一种“错了也要跪着走下去”的自尊心,也不怎么联系和见面。</p>

渐渐地,就彻底不联系了。</p>

如今,是多年后首次重逢。</p>

刘凌音左右看看,道:“你跟我来,我们谈谈……”</p>

萧遥总觉得自己的大提琴声音里缺少了什么,正想找个人问问,因此点点头,跟了上去。</p>

刘凌音带萧遥去后台,一边走一边问:“我看到你离婚的消息了,怎么,打算重新回到我们这个圈子吗?”</p>

萧遥点头:“是啊。”</p>

刘凌音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萧遥,直视萧遥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怒意:</p>

“你当我们这个圈子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站台吗?还是,它只是你婚姻失败的避难所?我们这个圈子,的确有不少陷入迷茫而离开的人,但他们都很快回来,最长也就离开三两年。只有你,13年零7个月。萧遥,13年零7个月啊!”</p>

萧遥一怔,旋即没有避让,而是直视刘凌音的目光:“即使离开了很久,但我还是要回来,重新谱写我的大提琴之路。”</p>

刘凌音和她对视着,忽然移开目光,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现在还有几斤几两吧。”</p>

萧遥跟着他走了一阵,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这不是你待的交响乐团,你怎么也来了?”</p>

刘凌音道:“这个乐团的大提琴首席,是我小时候在少年宫认识的朋友,所以过来看看。不过飞机延误,所以来迟了。”</p>

之后再次无话。</p>

后台有隔音效果的练习室,刘凌音跟他的朋友要了个大提琴。</p>

看着朋友柳先生递过来的大提琴,刘凌音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p>

柳先生笑笑。</p>

他知道,刘凌音是不满意他给的不是他自己那个大提琴,而是差一个档次的。</p>

不过,他可不管,他的大提琴,可不能随便借给人演奏的。</p>

如果刘凌音自己演奏还差不多。</p>

刘凌音拿着大提琴,让萧遥跟他进去。</p>

柳先生见刘凌音的态度不同以往,便一直盯着萧遥看,目光越来越亮,马上跟了上去:“萧遥,你是萧遥对不对?刘凌音你这小子,居然不给我介绍——”说着死活要跟进去。</p>

萧遥冲他含笑点头:“我是萧遥。”</p>

柳先生看着萧遥:“真的是你。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语气里充满了感慨。</p>

萧遥听了,心里涌上心酸和难过。</p>

原主少年时,真的太辉煌了,许多人都知道她,记得她。</p>

可是,她最终背离了原先的大提琴之路。</p>

到如今,甚至消失了。</p>

刘凌音一言不发,将门关上,然后将大提琴递给萧遥。</p>

柳先生忙阻止:“等等,这把琴不够好,我去拿我的大提琴,等着啊……”说完从萧遥手上拿过大提琴,飞快地出去了。</p>

如果知道是萧遥要演奏大提琴,他绝对第一时间呈上自己那把!</p>

萧遥想阻止也来不及,只得由他去了。</p>

柳先生很快扛着自己的大提琴进来,高兴地递给萧遥,见萧遥接过,很是高兴,就像粉丝送偶像东西亲眼看到偶像收下那样,他说道:“我这大提琴虽然不错,但是没你那把好,你将就将就。”</p>

萧遥忽然觉得,手上这把大提琴很是沉重。</p>

刘凌音冷冷地道:“她十多年没练琴,用你的琴并不算将就。”</p>

柳先生忙道:“那怎么会。”说完瞪刘凌音。</p>

这小子,刚开始不是还不满他不给自己的大提琴吗?现在又这样说!</p>

萧遥却道:“是真的。我十多年没练琴,只怕辜负你的信任了。”</p>

柳先生马上摇头:“不会的。你的天赋那么惊人,绝不会的。”萧遥当年表露出来的天赋,可是他们这些学大提琴的人心目中的女神啊。</p>

刘凌音沉声催促道:“去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p>

萧遥将大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坐下,调整好姿势,仿佛将大提琴怀抱着似的,慢慢地开始弹奏。</p>

还是d大调第二号大提琴协奏曲。</p>

萧遥弹奏得很是流畅,可是,她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p>

不知过了多久,刘凌音阴沉的声音忽然粗暴地响起:“够了,停下!”</p>

萧遥睁开眼,看过去。</p>

她首先看到的,是刘凌音阴沉的脸色,随后,看到的是柳先生愕然的神色。</p>

萧遥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p>

刘凌音阴沉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之色,刻薄的话脱口而出:“没有灵魂,匠气十足,如同工人锯木头,又像菜市场的大妈扯开嗓子吆喝自己的菜,一连串的菜名顺溜又熟悉,可惜,这根本就不是音乐,也没有资格称之为音乐。”</p>

萧遥如同挨了个惊雷。</p>

灵魂!</p>

这就是她总觉得自己的乐声中缺少了的东西吗?</p>

可是怎么会?</p>

她应该懂音乐的啊!</p>

她的懂,不是源自原主灵魂的懂,而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自己是懂音乐的。</p>

柳先生看着萧遥白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忙道:“刘凌音你说得太过分了,萧遥只是多年不练琴,所以手生了,状态也还没恢复,等她恢复了,她——”</p>

刘凌音打断他的话:“这话,你信吗?”</p>

柳先生闭上了嘴。</p>

刘凌音再次看向萧遥:“做音乐的都知道,不管怎么手生,不管怎么没状态,都不会这样。他们或许会弹错,会忘记,可是,他们绝对不会演奏出匠气。萧遥,你跟我说,你要重走自己的大提琴之路,这就是你的资本吗?”</p>

萧遥回神,看看刘凌音,又低头看看手上的大提琴,很快抬起头,苍白的俏脸带上了无尽的坚定,一字一顿地道:“是。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回来的!”</p>

她说完,将大提琴还给柳先生,快步往外走。</p>

柳先生抱着大提琴,忙追了上去:“萧遥,我送你——”</p>

刘凌音拉住他:“别去。”</p>

柳先生被拉住了,他不解地回头看向刘凌音,道:“你说得太过分了。你不是一直很惋惜这个小师妹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吗?现在她终于肯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打击她?”</p>

刘凌音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缓缓地道:“你不知道,亲眼看着一个天才陨落,有多难受。我的老师,秦先生,那阵子甚至因此病倒了。”</p>

萧遥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直想,为什么她的隐约会缺少灵魂,缺少感情。</p>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p>

原主爱过人,恨过人,历经过十多年的生活磨难,拥有酸甜苦辣等所有深沉的感情。</p>

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她也该有这些,她能感受得到。</p>

可是,为什么演奏大提琴时,那些感情和灵魂,就没有了呢?</p>

退一万步,她感知不到原主的感情,她自己本身,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啊。</p>

萧遥有一种源自灵魂的笃定,她有感情,她懂音乐,更懂在音乐中融入自己的感情和灵魂。</p>

可是,她的琴声里,没有灵魂。</p>

萧遥去换了居家的衣服,又去洗了脸,然后进入书房,拿出原主的大提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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