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李紫衣都是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吃的就更少了,眼见着躺在床上身体一点一点地瘦弱了。
王雉就十分高兴,特别让她得意的是,令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真的被南宫家看中了,她之前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这几天,这府里上下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恭敬了起来。
“娘,您说我什么时候能够收到南宫家的聘礼?”李诺依手里拿着一款红木雕的梳子道。
“哟,诺依,还没出嫁,你就开始急了?”王雉笑道。
李诺依脸色微红,王雉道:“你放心,规格不会差太多的,你现在身份是李家的嫡女,李紫衣也是李家的嫡女,又是同一年办嫁妆,老太太和老爷那里也不能亏着你,再说南宫家事什么人?李家巴结还来不及呢!”
李诺依道:“娘,我这不是怕事情有万一嘛,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有些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李紫衣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主,她能一直在李家不出阁?”王雉道。
李诺依冷哼一声道:“谅她也不敢!娘,将来我嫁入了南宫府,老太太和爹能不看在南宫府的面子上,对您好吗?这个家你说谁当家呢?”
王雉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扳指,道:“那还用说?我会让张萍那贱人得逞?李紫衣再怎么嫁得好,那可是天高皇帝远,能奈我何?再说张萍怀的又是女胎。”
李诺依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年纪虽小,可耍手段的本事,可是天生的。
天色稍晚,若在往日,早就安静下来了,可这更夫都已经歇着了,李家还是在忙忙碌碌。
刘麽麽急匆匆地走到老太太的房里,道:“老太太,这可怎么好,大小姐自从醒了之后,也不哭也不笑,不吃不喝,只知道流眼泪,今天一天都断炊了!”
老太太在念经,本来打算念完就休息了,听刘麽麽一言,道:“还是不吃不喝?她这是要我们李家全家的命啊!”
老太太眉头一皱,问道:“她爹娘就都没法子了?”
刘麽麽福身道:“老太太,若是有法子,奴婢也不会这会子来您的房里啊,这也是实在没法子的事,眼见着大小姐精神都开始恍惚起来了,夫人也只知道在一旁哭……”
老太太披上棕灰色皮裘,叹了口气道:“今年李家是招什么惹什么了,尽是出些奇怪的事!”
她双手合十,闭眼念叨道:“佛祖,打从我掌家了之后,可都在吃斋念佛!每年往庙里也捐了不少银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李家吧。”
老太太披上衣服就跟刘麽麽穿过长廊,漆黑的夜色中,大红色的灯笼发着红光,竟让人心里瘆的慌,老太太将皮裘收紧了,看外面的风雨有些窜了进来。
刘麽麽前面带路,老太太一路直奔到李紫衣的房里,瞧各房的灯都灭了,只这里还灯火通明,老太太道:“萍儿,这是怎么回事?”
张萍眼睛肿成了核桃,哭哭啼啼地道:“娘,您就劝劝紫衣吧,我这也是没法子了。”
只见李紫衣半靠在床上,眼睛睁着也没什么光,见老太太来了也没什么表示,更没什么表情,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老太太一见便知道坏了!她道:“哎哟,我的小祖宗,紫衣,你多少吃点吧,算祖母求你了,看你这样,你爹娘不知道心有多痛呢!”
李紫衣只是掉泪,道:“祖母,紫衣活着好累,实指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帮爹分担一些忧愁,没想到,这事又弄出来,我实在不放心李家啊!”
老太太闻言也有些悲伤,道:“紫衣,你听祖母的,这李家现在有你爹顶着,就算生意做不大,靠老本生意养活李家上下并不是问题,你也甭担心过多,你娘这里,我自然会照顾得好。”
李紫衣摇摇头道:“祖母,您是这家里一等一的好人,若是有你在,娘定然不会受委屈。只是……”
“只是什么?”老太太抓着时机问道。
李紫衣道:“祖母,有些话我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和我说了,祖母定然帮你出气!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尽管让祖母给你办!”老太太道。
李紫衣道:“祖母,让紫衣安心,老老实实地嫁出去也不是问题,只是紫衣今晚有些请求,请祖母答应了。”
“什么事?你说说看?”老太太抬眼问道。
张萍也目光看向李紫衣,只见她那有些虚弱无神的眼睛竟出现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再眨眼,却不见了,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紫衣只想问祖母到底答应不答应。”李紫衣道,她虽然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实则暗含着不予拒绝。
老太太端起一旁还冒着热气一口未动的饭,递到李紫衣的面前,道:“多少吃点吧,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