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送她到梅林的出口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她知道他的顾虑。
她自身上接下披风和手中的狐裘一并送还给他,“我的披风在丫头的手里,这一会没事的。”
他听她这么说才接到手里,然后目送她走出梅林。
一出梅林,她便撞上一双狠扈怒气的眼。
“你舍得出来了!”他的语气冰冷,话中有话。
“我迷路了。”她轻声说道,飘絮这时急忙过来将风裘披到她的身上。
却不料他一声断喝,“大胆奴才谁准你过去的。”
飘絮急忙跪倒,身子抖个不停。
沫颜薄凉一笑,将披风自身上取下,放回到飘絮手中。
“皇上说吧,今日要怎么罚我?不必跟不相干的人动气。”
她的话嚣张之极,他瞬间来到她的身侧,手握住她的下颚狠狠的说道,“你是在挑衅朕吗?”
她声音不改,“皇上不就是想让我痛苦吗?”
他放开她,冷眼看着她说道,“朕知道如何让你更痛苦。”
“刚才凉妃与朕反驳了几个字,便拔掉这个丫头几根手指。”他狠扈的话响在耳侧,却犹如刀子一般在她的心上深深的撕绞着。
飘絮大声祈求着,哭泣不已。
而他却转过身冷冷的说道,“怪只怪你跟了一个嚣张好强的主子。”
她的脸上终于流出一行冰冷的泪,双膝跪地,“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如果真的痛恨我之极,那就杀了我。何必终日折磨我,我是西凉人,可是俊凌不是我杀的。”
听她提到俊凌的名字,他当即大怒,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你不配提俊凌的名字。”
他双眼似火,怒视着被他打倒在地的女子。
她瑟缩着身子,一边的脸颊瞬间肿的老高,自嘴角流出的血再雪地中绽放成花,如牡丹一样妖艳。
“我失去了父皇,失去了母后,也失去了俊凌。我唯一错的是生在帝王家,生在了西凉。可是,这些不是我能选的。”
她的泪一滴滴没入雪中,将那一处的雪融化成水然后很快又冻结成冰。
她挣扎着直起身子,悲凉的看着她,“和亲南诏是我自动请旨,自踏上南诏的那一刻我就从未想过能活到哪一天。
你如何对我,我都不恨。可是我只求你,折磨和痛苦都只对我一个人来,与他人无关。”
在一瞬间经历了生命中至亲的人都离开自己之后,她的心脆弱无比。
那一刻她深深体会到,失去和被失去的真正区别。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她早一步和亲南诏,凄惨而死的那个人是她,不是俊凌。
那样也许夕泰宁也不会因为一时的色 欲而走上大逆不道的弑父之路。
可是,一切都无法从来。
她的话和泪水震撼了他的心,他是刚硬而霸道的,此时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柔软却被她渐渐融化。
也许就像她说的,她错就错在生在了帝王家,生在了西凉。
只是此时的他,心中到底是因为心底最深处的恨,还是因为刚才看到那一幕而动怒,他已经分不清。
深邃的眼让人看不清情绪,却终究他没有拔去飘絮的手指。
“太阳未落不准起来。”身影飘动,只留下主仆两个人萧瑟颤抖的身影。
“主子。”飘絮抽噎着说。
“没事,很快太阳就下山了。”她说道。
心中的悲凉到达了极限,他果真只因为对俊凌的爱而如此痛恨她吗。
他是南诏历朝最英明的皇帝,有着杀伐决断的果敢狠辣,有着胸怀天下的天子野心。
会与一个女子痛恨纠结吗?
沫颜与他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难以了解。
离日落还有两个多时辰,可是她们已经洞得说不出话。
飘絮跪着挪到她的跟前将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只是心已经凉透了,十件披风也无法温暖了。
他站在远处良久,手心中湿腻一片,那打在她脸上的一巴掌犹如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她就是如此过着帝妃的生活,他就是如此对待一个纤弱的女子吗?
他移动步伐走近她,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和艰难。
刚才见到她的一刻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飞到她的身边,可是他却在那个男人羞辱折磨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第一次他恨自己无能为力,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一双被雪水打湿的鞋映入眼帘,沫颜慢慢抬头,一双充满心疼的眸子陷进她的眼中。
“你……南风!”
他慢慢蹲下身子,将她抱在怀里,“是的,楚南风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