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平常沉默了半晌,半天却没有回答,两人一路默默地回到了无花苑。
直到两人喝了每天必喝的养颜汤,敷上了玉容膏,并排躺在了平常的大床上时,平常才道;“锦儿姐姐,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每个人的际遇都是不一样的,关键还是在于自己。娘曾经给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有两个人,从小都是乡里人人称赞的天才神童,乡里的一些秀才也不如他们,经常受到他们的捉弄。有一天,有一个大才子经过这里,两个神童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卖弄学问,却被这个大才子的书僮戏耍了一顿。两人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个自觉自己连别人的一个书僮都不如,竟羞愧地跳河自杀了,而另一人则感受到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却沾沾自喜不自知,从此以后,愈加努力学习,最后成为了比那个大才子更为有名的人。都是一样的人,因为不同的想法,从而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娘因此告诉我,做人要勤奋努力用心生活,不可因一时的得意而轻慢于人,也不可因一时的挫折而丧失志气。那个妾如果不是因为刚开始过于得意,现在又何至于此呢?”
“常儿,我跟你想法不一样。那个妾又有什么错呢?谁不想受到宠爱?谁不想成为正妻?难道这正妻只有那些出身高贵的小姐做得,我们这些出身贫贱的穷丫头就做不得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不是那男主人突然猝死,她不就成功了吗?”说到这里,平锦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还有,常儿,你也不要太心善了一点。你以为这妾安安分分不是惹那正妻就没事了吗?大户人家这样的事多了去,为了争得男人的那一点子宠爱,用什么手段的都有。你没有见过那正妻狠的,将妾都不当个人看,我们亲戚里的一个比我大些的姐姐,还只是给一个中等人家纳去做妾,那姐姐姿色虽是不错,但性格却有些过于老实,不好讨好卖乖,没有几天就在老爷跟前失了宠,结果那家主母不知设了什么套子让她钻了进去,说她犯盗窃之罪,一顿板子就打发了出来,那个姐姐回来娘家又被人指指点点,本来伤就没好,这又一气,没有几天就一命归西了。这姐姐平素最为老实胆小不过,哪里会是那种偷东西的人,可怜冤枉地送了命。常儿,你为人心善,但却要把姐姐的话放在心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长了这么大,就跟你最好不过,我可不想有一天你落到了那下场。”话说完,平锦一脸担忧地看着平常。
见到平锦这样子,平常心中一阵温暖,她从小没有姐姐,看到别人家的姐姐总有些羡慕,现在却觉得满足了,平锦待她就跟亲姐姐又有什么两样呢?就算亲姐姐也不过如此罢了。平锦没有担心自己,却反而这么担心起她来。
“放心,锦儿姐姐,我也不是那种没有心眼的人,好歹也在园子里呆了这么久?有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吗?姐姐也太小看我了些。”说着,平常还难得地做出一副鼻子朝天的表情,只是脸上敷着玉容膏,这模样不是一般地滑稽可笑,把平锦逗得笑了起来,两个人笑成了一团,短暂地阴霾一扫而光。也是,平常虽然心善,但也不是傻瓜,在这园子里生活了这么久,这提防人还是知道的,未来的事情毕竟离现在的她们还很遥远。然而当分别的时候来临的时候,才感到时光是如此易逝,到时候就又是一番心情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一大早无病一个人过来服侍平常起床。
无灾、无忧、无愁几个都家去了,原本平常也要无病也回去的,她又不是什么娇小姐,还不至于一天没人伺候就过不来了,不过无病执意不肯,只说哪能没有一个人服侍小姐?再说院子里过年采买的东西多也得她来打点,交给张大娘她们两个不乱成一团才对。平常想了想,也确是这么一回事,没有无病,她还真不放心那两个人,本来自己亲自打点也可以,可自己白天还要上课,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便只得允了。只是对无病有些歉意,暗自想给无病的红包可得多包一些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