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虽然没有防备,但也丝毫不紧张。她把琴谱放到一旁,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一柄长剑轻轻搭在她的颈侧。
颜真低眸看了看,在他的示意下站起身。黑衣人不出声,缓慢向后退,让她跟着他走,突然——
咣啷。
黑衣人不小心撞到桌子,狼狈的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没有摔跟头。
“噗。”颜真不厚道的笑出声。
“严肃点!”黑衣人不高兴了,扔了剑,走上前牵起她的手。“你现在被我挟持了,要听我的话,知道不?”
颜真忍着笑,无可奈何的问:“你在玩什么呀。”
“少废话,跟我走。”
王宫明明有大门,他偏偏不走,带着她像做贼似的避开巡夜的侍卫,翻墙出宫。宫外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马车,他将她塞进车里,命令她换上准备好的衣服,然后驾车离开。
车里一片漆黑,颜真摸索着把衣服换上,由于看不清楚,她不知道他给准备的什么衣服,只是布料摸起来十分粗糙,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衣服换好了。”颜真掀起帘子,对劫持她的人说:“这位……大侠,还有何吩咐?”
黑衣人爽朗的放声一笑。“给爷唱个小曲儿来听听。”
颜真倚坐在马车边缘,想了一会儿,柔声唱起来——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岂其娶妻,必宋之子?
听完,黑衣人笑了笑。“被我劫持,心境还这么豁达,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小女子家有贤良夫君,定不会任我落入恶人之手,我又何须担心。”
“哦?你家夫君有多贤良?”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征战沙场,所向无敌,稳坐高堂,翻云覆雨。”
“他真有那么好?”
颜真倾身向前,倚在他背后,浅笑悠悠。“如果他不是这么好,我又怎么看得上呢?”
“哈哈哈——”
他们从夜城出来,一路向南。颜真猜不出他要带她去哪里,问他,他也不肯说。后来她困了,进车里面休息,等到天亮时,他们已经身在一个陌生的镇子。
“醒了?下车吧。”
颜真走出马车,这回,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衣物。麻布的长衣,千疮百孔,像极了沿街乞讨的乞丐。“齐远之,你是真打算把我卖掉不成?”
齐远之也是一身类似的打扮,脸上还抹了几道不知是什么的黑糊糊的东西。他伸手扶着她下来,顺手在她脸上也抹了几把。颜真没好气的瞪着他,不闪不躲。
“是你说想做些有趣的事,我这番精心安排,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
“有趣的事……你是指扮乞丐么?”堂堂凤城城主当街乞讨,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出了王城,换下那身衣服,没人会当你是本来的你。”齐远之轻轻一笑。“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吗?”
“落魄?”
齐远之摇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