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陡然起身,神色幽冷,伸出涂有蔻丹的葱指。怒指苏清婉,又道:“你既身为一国之后,乃是国母,正居后宫,却为宫不正。身为后妃,就该恪守本分。而你却五次三番地藐视宫规,害皇上不早朝,还私逃出宫去了北楚,与北楚皇帝还那般要好。皇上孝顺,知体恤心疼哀家,什么都不与哀家说,哀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你却自行提起,哀家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听此,苏清婉亦是巧然一笑,姿态从容优雅。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太后的软肋在哪儿?她只要轻轻地碰一下就好,将力度拿捏好,让其对自己如何不了。
“母后可曾想过,皇上这是体恤心疼您呢?还是刻意地维护臣妾呢?”她淡如止水地笑着,悠然笑意自唇边荡漾开去。
不出所料,太后的脸色顿时一僵,拨动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华丽的紫衣、鲜艳的红唇,使其更为妖异。她像是刻意不愿提起什么,意有所指地逃避道:“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年事已高,神志不清。你最好不要意图挑战哀家的耐性,要知道,哀家可是最没耐性的。”
苏清婉眨眨眼,装糊涂道:“臣妾糊涂,听不懂太后娘娘您在说什么,还请您能够明示。”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伸手拉了拉华丽的紫色衣角,又重新靠了回去,拨动起了手里的佛珠,闭眸幽幽道:“皇后这是在装什么糊涂呢?真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之前的事情,哀家暂且不与你讨论,单今日你突然不顾及身份地闯入刑场,阻碍行刑,便是大罪。你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皇上对峙,高姿态地要求皇上放人?不要以为你手里握有先帝御赐的金牌令箭就可以徇私枉法。后宫不得干政,你身份一国之后,难道就不懂这个道理吗?再者,自午后开始,百姓口中已经传遍了,皇后乃是处子之身,此乃真是笑话,你让皇上成了全天下的笑柄,难道你还敢继续装糊涂吗?就算皇上是有意瞒着哀家,有意地袒护于你,但身为一个母亲,你觉得哀家当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太后娘娘请明鉴,臣妾为人子女,身为国母,就算是罪臣之女,遇到此事,也不得不管。臣妾以为,这不算是干政,因为断头台上那是苏家满门,若遇此事,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再者,百善孝为先,臣妾是以孝为由,以身为例来做百姓的典范,试问,一个人最起码的孝道都做不到,如何能让天下人知道你是善良的呢?若臣妾此次未曾赶回来出现在刑场,恐怕才是件不正常的事情,到那时,众口幽幽,臣妾自认为,担不起不孝之名。”
说话的同时,苏清婉依旧是一副安之若素的姿态,面对如此压抑的气氛,没有一丝的惶然,确实难得。
她一袭白衣静坐,面容皎洁,双手已是冰凉,浅藏于袖中,相互紧紧地攥着。
闻得苏清婉此言,太后又一次地张开眼睑,艳红地唇角不含一丝情绪地勾起,冷冷一笑道:“皇后好一张伶牙利嘴,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到现在了,还是处子之身?”
苏清婉等的就是此问,故作微怔,低眉埋下眼睑,轻声道:“此事,乃是臣妾与皇上之间的夫妻之事,而对于太后您,臣妾自当无话可说。”
她说话的声音虽轻,却也镇定冷静,音色清冷而飘渺,如此事中秋的凉风一般,微冷中,却带着几分刺骨。
太后显然被气到了,扬起艳丽紫色衣袖,抬手便将手中佛珠扔出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