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站在长陵公主身后,她年纪小并不像长陵公主那样能藏事儿,站了一会儿就有些神思不属。
太皇太后自然看出来了,笑道:“阿凝可是无聊了,让人带你出去转转,小姑娘陪我这老太婆窝在屋子里做什么?”
秦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没有,陪着外祖母阿凝高兴呢。”
太皇太后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看着长陵公主道:“可是出什么事了?说给母后听听。”
长陵公主脸上的笑容微敛,“母后,我……”
“说,母后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太皇太后道,“你既带了阿凝一起来,必然是已经决定要跟我说了。”
若真的不想告诉她,就不该带着还不会掩饰自己的阿凝来。
长陵公主垂眸,“女儿不孝,让母后操心了。”
太皇太后虽然身体不好,思绪却依然清楚。
很快便有些了然地道:“是驸马出了什么事?”
长陵公主道:“我请知非将秦迁送出京城,以后他不会再回来了,就当阿凝和康儿没有他这个父亲。”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问道。
这些年女儿日子过得顺遂幸福,太皇太后心中也感到安慰。
她丈夫儿子早逝,养在身边的侄子年过而立也还是孤家寡人,总算还有一个女儿是幸福的。
如今…竟连这也是奢望么?
长陵公主淡然道:“也没什么,他暗地里养了别的女人,已经有孩子了。既然如此,我成全他们便是了,干脆让他们离开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太皇太后半晌没有说话,长陵公主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母后,您别担心我,刚开始我是有些难过,不过现在也想开了。我是大盛的大长公主,还有阿凝和康儿,有没有丈夫又如何?谁还能怠慢我不成?”
秦凝也赶紧蹲在床边,握着太皇太后的手道:“外祖母,您放心,阿凝和弟弟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太皇太后抬起苍老的手摸摸秦凝的脑袋,笑道:“好孩子。”
“自古男子多薄幸。世人都说你父皇待我情深义重,可是那些年…后宫里也没少了人。那时候你和你大哥都还小,知非也还没进宫,有时候母后实在是觉得心力交瘁。等到给你择驸马的时候,母后便想着寻一个不那么出众,家世也平庸一些的,好歹能让你过得松快一些。如今看来…母后还是看错人了。”
“母后,您别这么说。”
长陵公主连忙道:“我知道母后的一片苦心,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顺心的。就算现在有些不足,可我有了阿凝和康儿啊。当初长淑家里日日跟公婆姑嫂斗法,早早的就去了。长昭和驸马更是聚少离多,夫妻感情寡淡。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这十几年的幸福不是假的,虽然如今想起来难免有些膈应,但十几年的日子是实实在在过了的。
她就当自己中年丧夫便是了,还免了丧夫之痛呢。
唯一让她揪心的就是母后,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母后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要因为秦迁的事情自责。
她跟秦迁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都没看透这个人,更何况是旁人?
“唉。”太皇太后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长陵公主又笑道:“母后,我原本不想跟您说这些惹您心烦,知非说您是巾帼英雄,这点小事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我才说的。您要是一直烦恼这事儿,回头我可要去找知非麻烦的。”
太皇太后拍了她一下,“你莫要总是欺负知非。”
长陵公主靠进她怀中笑道:“好,我就知道母后最疼的还是他。您有空为秦迁那个烂人心烦,还不如多想想知非的事儿。早些给他娶个王妃,办个喜事儿,咱们也冲冲这晦气。您是巾帼英雄,我是您的女儿,难道连这点事儿都过不去?”
太皇太后知道女儿是想要安慰自己,也顺了她的心意,笑道:“是该好好考虑知非的婚事了,这孩子不听话,怎么说也不肯听。你也要好好说说他,平时看到皇城里有哪家姑娘合适,也给你弟弟说说。”
长陵公主笑道:“是,遵命,母后。我明儿就去挨家拜访,看看谁家有漂亮的小姑娘,再告诉母后您。”
秦凝也跟着凑热闹,道:“上雍城里那些姑娘看到楚王舅舅就像是看到老虎似的抖个不停,谁敢嫁给他呀。”
长陵公主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秦凝气鼓鼓地道:“我才没有。”
长陵公主轻哼一声道:“是么?亏得你舅舅当初还救了你,我看你还不如骆家那小姑娘。”
提起楚王舅舅救自己的事情,秦凝就忍不住脸色发白。
阿娘,能不提这茬儿吗?
“骆家的姑娘?”听到这个太皇太后立刻就来了兴趣,“是骆云的姑娘?”
长陵公主笑道:“可不是?”
太皇太后正要细问,内侍进来禀告,“摄政王来了。”
太皇太后只得暂且按下,让人请谢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