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什么?”晏嘉乔茫然无解。
晏嘉禾顿了顿,终于忍无可忍,“你那脑子是为了给脸一个安置的地方才长的吧?”
晏嘉乔又要炸,还未等他说话,阳台那边人影一闪,肉色若隐若现。灯光从后照射,清楚的将扭曲的动作投到前面的空地上。
晏嘉禾一愣,然后缓缓转过头,和晏嘉乔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明明晃晃骂了句无声的脏话。
立即默契一致地蹲了下去,借助低矮的灌木植物遮掩身形,像两个抱团取暖的大蘑菇。
突如其来的暴击,让两个人停止了交锋,都沉默了片刻,恨不得自戳双目,只有冷风吹着树丛咻咻作响。
半晌过去,晏嘉乔蹲得腿麻,毫不客气的将几万的大衣抻了抻,铺在了地上坐了下去。可是这样一来,上身就短了,必须佝偻着才行,而这显然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晏嘉禾看着他扭来扭去,淡淡说道:“靠我身上?”
晏嘉乔有便宜不占算吃亏,登时不客气的往晏嘉禾身上一靠,顺带狠狠撞了她一下。这一下够重,连他都觉得疼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晏嘉禾倒吸一口冷气,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从容的风度,低头看了看他偷笑的样子,忍了又忍,才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也不在意长裤沾了土,就面对着凋敝的枯枝坐在那里,支撑着晏嘉乔。
夜早已经黑透了,伸手都不一定看得到五指,深冬寒冷,鸟虫绝迹,四周安静下来,就是彻底的无声无息。
偶尔有风吹得衬衫鼓散,晏嘉禾垂眸,身体里的热量一点点消散,被压住的肩膀血流不畅,渐渐针扎似的发麻。她一动未动,静静感受着,有着自虐般的快感。
不知过了多久,晏嘉乔已经睡着了,隔壁隐隐约约传来《难忘今宵》的曲子。晏家阳台的灯终于熄了,接着从楼下开始,整栋小楼都陷入了黑暗。
没有人来寻找,这本是意料之中,她却不像往日愤怒。
大抵是因为肩上呼吸带来的热意,催生了她另一种不可言说的隐欲,使得她对晏青山的薄凉破天荒的感到满意。
晏嘉禾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脑袋,试探的叫了一声,“小乔儿?”
声音很快消散,没有回话。
晏嘉禾小心翼翼的将胳膊环过晏嘉乔的后颈,垫在下面,把他轻轻的放下平躺。细碎的石砾扎在衬衫上,并且越扎越深,她却毫不在意,一瞬不瞬地盯着晏嘉乔。
他的模样精致到近乎凌厉,又生性浅薄,喜怒都显在脸上,尤为生动可人。
总是精准戳她怒点的嘴闭上了,唇色嫣红,晏嘉禾看了片刻,忽然觉得心火沸腾,奔流的声音冲击着耳膜擂擂作响,
晏嘉禾渐渐俯下身去,臂弯卡在他的脖颈处,晦暗的目光离他不过咫尺之距,挡住了一片月白。
两人的剪影如同双生的藤蔓,随着小花园冷硬的泥土,像那些枯枝败叶一样,散发着颓靡的腐息。
晏嘉禾用了极大的自制力,闭上眼睛,绕过了晏嘉乔的嘴角,将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触感水润,大概是他爱美,总敷面膜的成果。
晏嘉禾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像是跋涉的旅人打开了水袋,却也只敢沾一沾唇。
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就好。
晏嘉禾稍稍抬起身体,目光上移,正撞进晏嘉乔满含嘲讽的眼里。
她没问他什么时候醒的,这本是意料之中,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自己机会。晏嘉禾仍旧让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淡淡地凝视他,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晏嘉乔伸手,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道:“跟你走?不过是从一个冷血父亲手里到另一个变态手里,能好到哪里去?最起码这里还有我妈妈保护我。”
晏嘉禾平静地说道:“她护不住你,唐静的心有一半是晏青山的,若是日后晏青山决定放弃你,她只会摇摆和痛苦。我不一样,我心里全都是你。”
晏嘉乔笑了,舒适地枕在她的胳膊上,精致的眉眼向上看去越发妖冶,“你心里全是我,那你养着的那个呢?听说和我有些像?怎么,找替身已经不能满足你了,非要大半夜地偷亲我?”
论讥讽晏嘉乔从来不如她,晏嘉禾动怒都不必,一句话戳中他死穴,“你吃醋了?”
晏嘉乔一瞬间气到丧失语言功能,反驳还是澄清,甚至脏话都一股脑涌到嘴边,混乱的挤在一起,恨不得凭空多生出几条舌头,因为来不及挑哪个先说,他竟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而在这短暂的静默里,他终于记起了正事,看着她如斑斓毒蛇吐信,冷笑道:“玩禁忌就这么让你着迷?还是,亲手把自己的母亲推下楼这件事,让你难以释怀到必须找个理由才能活下去?”
晏嘉禾闻言瞳孔骤缩,因为戏谑而上扬的唇角缓缓平下来,烟眸渐渐拢聚露出锋利,柔情蜜意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冰冷的目光垂下来,面无表情地锁住他,不像在看自己的弟弟,而像是在看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谁教你这么说的?”
晏嘉乔因为她的目光而微微僵硬,不敢不说实话,“沈哥猜的,他让我找机会问问你,我今天才会过来。”
接着,晏嘉乔顿了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还说晏青山只和两个女人去过民政局,一个是我妈妈,另一个就是你的妈妈林意,并且时间上有重叠。而晏青山没有被政敌抓住重婚的把柄,那么必然有一张结婚证是假的,没有被录进系统。”
“沈哥说别人都以为你是原配生的,但是他还想要问问,我和你,究竟谁是婚生,谁是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