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又是怎么知道《疏影》的?”一口气说完了《疏影》的来历,明珠问。
“我并不知道有这本书,不过这“疏影十四式”倒是听义父说过。”
“疏影十四式?”
“我琢磨,你刚才说的《疏影》中的图画,每两幅一组,共有十四幅,想必就是义父说的‘疏影十四式’。
“不会吧?难道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笈?”明珠心想,我在家中经常练习,在外面也走过好多次了,除了“招蜂引蝶”,也没见其他异样啊?
“义父教我时,也没说有啥功用,只说这套姿势,共分七招十四式,常年练习,对于女人是极有好处的,可以驻颜健身,还能——”说到这里,凤姐犹豫着,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但是,必须得从第一招‘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开始,循序渐进,依次练习,不然不仅无益,还会适得其反。可惜我不如你有天赋,单这‘疏影横斜’就花了将近两年时间,还不得要领,‘暗香浮动’自然也无从练起,至于后面的姿势只怕也与我无缘了。”
明珠暗暗转动念头,心想,有这么夸张嘛,第一招第一式就练了两年,还不得要领,还要在我这里偷师学艺,果然是“胸大无脑”啊——我大半年就练熟了的,可不止这“疏影横斜”,而是全部七招十四式呢。
又一想,幸亏刚才没说全都会,不然她若让我都教她,那得学到猴年马月啊?而且只这第一式是步伐,后面全是身姿手法,更加复杂。光第一式的步伐,就花了两年,十四式,至少得二十八年。
“乖乖隆得东,那还不得学到五、六十岁啊——”
想着两个满头白发的老女人在泳池边走着这妖娆的步伐,明珠的嘴角不由露出调皮的微笑。
“唉,难怪义父说,以处女之身练习这‘疏影’,才能事半功倍——就算我已经打通了‘三阶七境’——”
凤姐喃喃自语,说到这里,忽然住口,警觉地看了一眼明珠,见她正沉浸在暗自得意之中,并未留意自己的失言,心中稍安,白了她一眼,不无醋意地说:“你就得意吧,小处女——好好保护你的处女之身。”
明珠一惊,心知凤姐心机缜密、洞察人心,那天在天上人间,连那些走南闯北、谎话当饭吃的女孩们也无不甘拜下风。便连忙收敛起得意之心,正色端坐,本想问她何谓“三阶七境”,这时见凤姐有心转移话题,也就知趣地装作没听见,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
“其实,所谓处女,也不过就是一层膜而已,我倒不觉得有啥了不起,那些男人看重这层膜,实在是自欺欺人——因为,处女未必就是贞女啊。”
明珠偷眼看凤姐的脸色,见她眼神游移,微露悦色,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便放心地开始阐发自己的心得来。
明珠生来容貌秀丽,又自幼在田野撒欢,在湖中嬉戏,及至初中,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婀娜。从5岁开始,家婆又以“十梅天香”为她沐浴,七易寒暑,到12岁时,不仅幽香自生,更兼肌肤胜雪,滑如绸缎。
因此,从少女开始,明珠就习惯了男人贪婪的目光。
不过,家婆在男女之情上却看管极严,尤其上了初中之后,若有男生邀约同行,家婆必然严词拒绝。倘有年长几岁的青年,有事没事,隔三岔五搭讪的,家婆更会破口大骂,再有纠缠的,家婆定会拄着拐杖表情登门问罪。
那时候,家婆“马脚”的声名在外,谁也不敢得罪于她。如此一来,明珠倒落得清静,得暇在地窖里翻看了大量古籍。
书看得多了,明珠阅历渐长,思考也渐渐成熟,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
她隐约就觉得,从古到今,男人们看重并鼓吹的“童贞”或“贞女”,其实是被那一块小小的膜给带入了误区。
2、
贞,在甲骨文中是一只“鼎”的形状。
鼎原为炊具,后象征权力,又作卜问之用。
故《说文》的解释是:“贞,卜问也。从卜,贝以为贽。会意。”
引申的意思就是说,像鼎一样,端方正直、坚定不移。
在《易经》的第一卦《乾》卦中,卦辞就是“元、亨、利、贞。”
《贾子道术》曰:“言行抱一谓之贞。”
《周书。谥法》云:“清白守节曰贞。”
可见“贞”其实并不专门针对女人的,而是指所有人的节操。
后来司马迁在《史记?甲单列传》中提到“贞女不更二夫”,于是,天下男人便如获至宝,谬传千年,将其当成女人的“紧箍咒”,时不时就念上几遍。
“其实,贞节和贞洁,虽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明珠说。
“节操的节,重在内心。清洁的洁,只在身体。试想,女人就算是从一而终,但你一边和他恋爱,一边却心有不甘,在心中念着另一个男人,只怕,这和‘贞’字,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凤姐深为赞同,频频点头,想到自己多年不堪回首的经历,不由得心中火起,口出秽语——
“——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的啊,我说电视上的。”
看见明珠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凤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
“你当然不是说我的。不过,话糙理不糙——”
明珠心中自信,并不介意,而且隐隐也觉得凤姐说的不无道理。
“呵呵,其实,应该说,‘童贞’不如‘童真’——真心的真。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脸红啦?”
凤姐打心眼里喜欢上明珠,看她粉面含羞,便打趣道:“别说那玩意稀罕,单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模样,放眼京华,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了。”
说到这里,凤姐心中忽然浮起个念头,成心逗她,便凑到明珠耳边轻轻说:“哎,你说,你有‘天香’护体,那万一哪天,你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想和他——可他却被你这‘十梅天香’整得——那你咋办?”
明珠跳起身娇羞地用双手拍打凤姐,但忽然之间意识到,凤姐所说的这种情形竟是自己从未考虑过的。是啊,那又会怎样呢?她不由得放下双手,犹豫着在躺椅上坐下,陷入深思。
许久,明珠略带伤感地说:“也许,这辈子,我只能和自己恋爱了。”
凤姐见她当真,心下过意不去,安慰她说:“别犯傻了,家婆不是说,一旦失身,七年心血就白费了嘛——说明你还有救啊。”
“那你呢?那么多男人都没感觉?”
凤姐偏着脑袋故作认真地掰着手指数,用手捏着明珠的鼻子道:“你说得对,还真没感觉。”
“一个都没感觉?”明珠摇头躲开她的手。
“真正能算的——也只有一个半吧——”
“怎么还有半个?”
凤姐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异样的表情,有些怀恋,又有些向往,犹豫了一会,说,算了,算了,以后再和你说这些吧。你又没经历过,说了你也不懂。
明珠忽然想起前些天,在“天眼”下的奇异感觉。
那是“一片温暖祥和而又无比滋润的氤氲——”
明珠心中觉得,那一刻一定胜过人间任何男欢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