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的意思是暗示世子,即便是靖王府,即便是靖亲王,身边一样有皇上的人,他现在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他还有王妃要顾念...还有她。
都说天家凉薄,忍冬此时才真的深切体会到了。
这种滋味,这种感觉,让人有些窒息。
尽管她心里清楚,换成任何一个皇帝,这都是正常之举,是为君者必然会有的动作,皇上既要信任朝臣又不能完全信任朝臣,才能永远保持清醒,是为江山社稷稳固的不得已,即便什么都懂,忍冬依然觉得心里凉凉的。
就如她知道,皇上再如何信任她,敢用她给的药,又何尝不是因为对她了如指掌。
魏家也好,济世堂也罢,恐怕早就在皇上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有心留意过,她替皇上熬制的药渣倒掉之后下人还没清理就不见了。
可她依然坚持认真为皇上医治,为皇上身体绞尽脑汁,因为她知道,皇上有个好歹,朝中就要乱,朝中乱,皇子争权,谁还能用心朝政顾念民生?权贵们的权利游戏,最后陪着遭殃的却是百姓。
皇上安好,至少朝政暂时是稳定的。
再有也是因为靖王府,身在权利漩涡,手握重权,却从未想过为自己谋利,一心都在大渊的江山社稷上,她从王爷和世子身上看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她从前从很少去深思的东西。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纵然只是一个小小民女,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免装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太后将那道遗旨最终交到她手里的原因。
而她魏忍冬,能得太后这般看得起托此重任,纵是粉身碎骨也会兑现对太后的承诺,不到江山危难时绝不会拿出来,定会用性命相护。
这件事与靖王府无关,与世子无关,是她魏忍冬对太后的承诺。
她不能辜负太后对她的看重,不能让太后死不瞑目,这也是她的为人之道。
马车内又是一阵安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魏府。
世子不便露面,忍冬便让他留在魏府,世子从善如流。
因为他知道,此时不看着他,她如何能安心,不过他也只能呆一会,既已知情,为人之子,怎么可能在这安坐。
他要亲自去接父王回家。
“世子节哀顺变!”
对于郁世子的突然出现,老太爷震惊片刻很快冷静下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您老担心了。”
“岂敢岂敢!”老太爷看着世子这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已经将人家当孙女婿看待了。
“祖父,我带世子下去洗漱一番,回头再来找您,世子回京的消息暂时还得瞒着,您跟云伯交代一声,让府上的人都管好自己的眼睛嘴巴。”
虽然会小心,但毕竟住在府上,难免会被人看见。
“去吧...”其实,老爷子是想说,要不就在他这安顿吧,毕竟他们的事还没定,男女授受不亲,可转念一想,算了吧,早就授受不亲了,这时候扯这个做什么。
世子这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心疼,就让孙女好好陪陪他。
慕容郁苏此时也确实没心情应付,强忍着悲伤之情。
忍冬让当归准备了热水备好了衣裳,静静等着他洗漱完毕,亲自替他梳理发髻,“第一次替人束发,手艺不精,世子见谅。”
慕容郁苏反手握着忍冬的手将脸贴了上去,“没关系,来日方长。”
“世子去吧,忍冬在家等你和..王爷,你放心,王妃这有我。”
忍冬如何会不懂他?也好,别让王爷冷冷清清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