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成的成功和大多数黑土地上的富人是一样的,走出的是一条农村包围城市、城乡共同发展的道路。他们完成最初的财富积累,几乎清一色是跑马占荒,开荒种地,有了钱便开一些油坊酒坊什么的,然后带着资金在城里开起自己的店铺,这个积累过程往往经过几代人,万家经过了三代励精图治,到万福成这辈儿才真正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资本家。
万福成是个耳聪目明的人,没有这本事在如今的乱世别说开店铺,就是“有钱有地”想生存也是极其艰难的。乱世的黑土地,即有猛虎、雄鹰也有恶狼、秃鹫,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弱肉强食的角斗场。
他知道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山海关至松花江南岸的广大地区,打到江北只是时间的问题,也知道商会会长迟三瞎子那张刀条脸上的奸笑后面,掩藏的那颗阴险的祸心,不光是想他的钱,还想谋他的万福广……
在这样的时局下,他感觉很累,没有把握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春节前他带着妻子、女儿回家过年之时,已将两大车贵重物品及银钱偷偷带回了老家,对外就说带了两车年货。
万秀竹虽说是生在大户人家,但是从小在山村长大,跟村里长工佃户的孩子一样上林子掏鸟下河摸鱼,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到城里上了几年洋学,不但没学成“淑女,”连穿着打扮也变成了跟时髦的男生一般不二,就连春兰整天也是一身男学生装,这么清爽的两个“大男孩”在县城大街上招摇过市常常惹得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侧目惊叫。
他们是过小年那天赶回来祭灶王爷的,在大院里一呆就是小半个月,实在是把万大小姐憋坏了。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女人在破五,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五之前是不能出门的,老礼讲的是如若不然就会引来外鬼邪神。
初五天一擦黑,父亲就率领全家老少摆上香案、燃起烧纸,放起了鞭炮,毕恭毕敬地送走了他们家的老祖宗。关着她那颗心的小笼子也同时被打开了,她再也呆不住了,她要飞,飞向伙伴们中间支尕拉哈,飞到老黑山里捉野兔、打野鸡。
同样是按照老辈子传下的规矩,初六她在村子里串了一天门子,令她很不舒服,首先是到哪家都是毕恭毕敬地,简直把她当成了财主老爸,问的话都是你许了人家了吗?夸她的词也都是你可长得真俊,你可真有福气,生在了有钱人家,再不就是我们哪能跟你们有钱人比呀!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们,还有那些从小与自己一起玩大的女孩子多数都接了婚生了子,少数几个没出门子的也都许了人家,忙着给未来的女婿纳鞋底、绣女红,除了说起儿时的趣事,其它的一句也唠不到一起了。第二天她怎么也不想串门子了,穿上男装,戴上狗皮帽子,趁父亲不注意拿上一支步枪上了老黑山。
“山大王”是她们这天遇见的唯一猎物。
当他们把黑熊拉下山时,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到刘飞二姐家来看。最老的猎手老山参爷爷告诉他们,他们打死的就是比自己还年长的“山大王。”还说他的父亲带他打猎时就告诫过他大王长得什么样,遇见后要不出一点动静,它就会知道你不想伤害它,你就可避免遭到它的攻击,然后必须向它出没的地方叩拜,下次就碰不上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