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欺负人了!!!”
坊市茶馆二楼的雅座包间里,穿着饕餮吞灵铠的倪孝铠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杯子一把捏爆。
苏辰井低头看看落在自己杯子里的碎瓷,还有满桌果盘上的碎屑,万分无语:“又怎么了?”
“那狗奸商,太欺负人了!”
倪孝铠有幅侠义的性子,当即就把曹掌柜同伙计交流的话专属过来。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更来气,拍着桌子就要起身:“我看这狗贼比那些陀地还可恶,人拦路抢劫就收一块金元,他一张口,就要用五金收韦芳钗价值十几二十金的煤,真不是个东西。”
年轻人热血未凉,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但苏辰井听得倒是心中毫无波动,反而对另外的事更加在意。
“坊市那么闹腾,我们离得那么远,你这都能听到曹掌柜和伙计的话,你这耳朵怎么长得?”
苏辰井打量着黑甲中的人,啧啧称奇,要知道他耳力也不算差,但坐在这坊市的街边,耳中只有嘈杂的嗡嗡声,连货郎的叫卖都听不清爽,更别提指定人物的交谈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些?”
虽然甲胄将脸面全部蒙住,但从口气也不难听出,倪孝铠此时必是一连不忿:“这事儿咱管不管,难道就让这黑心老板欺压祝家媳妇儿么,不让那炭行破产,也得揍那炭行掌柜一顿吧?”
作为战斗在边城第一线的战将,苏家的双壁之一,倪孝铠可不管什么炭行掌柜不炭行掌柜的,虽然不至于杀人,但动手教训一顿,那是毫无心里压力的。
而且看得出来,刚刚偷听完两人交谈的猛士,此时正在气头上。
可若是世间之事,都能只凭一股子义气做成就好了。
是夜,韦芳钗拖着那车煤,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大马街走。
秋末的寒风卷着黄叶已有丝丝沁骨凉意,但这冰寒却不抵女人心中的寒意。
从早吆喝到晚,直到坊市最末一家都收摊,街上再无行人,女人才落寞离开。
整整一日的叫卖,女人只卖出去区区两袋煤,收入一个金元。
下午她实在饿极了,就想就近找口井打壶水来喝,却被告知,一袋井水竟要三枚铜元。
井水还要钱的事,是女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认为这是对方看自己是外地来的,所以欺负自己,当场便叫喊起来,引来众人为自己评理。
却没想到,围聚过来的人们,全是来看她笑话的。
原来边城的水井,竟是都是井郎的法器,而里头的井水,也是真实要钱的。
有些井水味儿种,大概一铜元一水袋,而像坊市口尾这种水质清冽甘甜的水井,那么三铜五铜也不算贵。
第一次进城的韦芳钗被众人的说辞吓住了,但惊吓归惊吓,她到最后也没有舍得花三铜元去买水。
毕竟女人也不蠢,灌井水是为了充饥,可若是井水要钱,她干嘛不买些吃食呢。
然后她就发现,城里头的吃食,贵得有些离谱,一个大馍就要两个铜元,素面至少四五个铜元起,带肉的吃食更不敢问。
生菜生肉倒是没贵得那么离谱,但她根本没有炊饭的工具,最后不得已,捡了些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和老菜头,当做菜饭充了饥。
烂菜叶带着股生涩的苦味,一如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