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女弟子身子纤秀,力气单薄,先天不比男弟子,所以杭如雪在陈院首的建议下,改成男女两两组队的模式,以显公平。
“阿隽,你再信我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扔下你,哪怕要我牺牲自己,我也会护你到最后一刻……”
听着付远之激动的话语,闻人隽却依旧一动未动,只是眼神更加复杂了,甚至带了些无以名状的哀伤。
付远之看懂了,心下一沉,忽地上前,不管不顾地就按住了闻人隽的肩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失态:“阿隽,你别这样看我,谁都可以这样看我,只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没办法……”
他双手颤抖着,眼眶已然泛红:“我身后有我母亲,有丞相府,有整个宫学的人在看着,我没有退路的,我不能输,你明不明白,阿隽!”
“可是,世兄,”闻人隽后退一步,忽然开口,每个字都极轻极缓,又重若千钧:“你已经输了。”
付远之身子一震,眼眸遽紧,甚至染了丝血红,他胸膛起伏着,猛然嘶哑了声音道:“是输给那个骆秋迟吗?”
“在你心里,我已经落了下乘,千般万般不如他了,是吗?”
满是戾气的话语在夜风中响起,闻人隽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付远之的一面,一改往日的温雅文秀,竟陌生得让她觉得可怕。
夜风中,那个嘶哑的声音还在质问着:“你还是选择要跟他站在一边,追随他,信任他,看他一步步走向胜利,跟他一同来对抗我,对不对?”
闻人隽步步往后退去,在星夜下摇着头,眼中满是浓厚的悲哀:“世兄,你醒醒吧!”
她眸中泛起波光,似是痛彻心扉:“你不是输给了任何人,从来都不是。”
她衣裙随风摇曳,还是那年漫天杏花中,坐在树下手持书卷,眉目清隽的小姑娘,只是眸中映出的另一道身影,已经面目全非。
“我跟谁组队不重要,追随谁不重要,你还会不会扔下我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希望那个我从小相伴长大,熟悉万分的世兄……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不要为势所迫,不要丢了自己啊!”
泪水滑过那张清丽的脸颊,月下每个字都飘得很远:“在我心里,我的世兄,始终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
听到这句话时,付远之的身子一颤,再难以自持,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被闻人隽接下来的一句话阻止了。
她说:“辜负旁人不要紧,辜负自己,才叫可悲。”
说完,那道纤秀身影转身而去,月下头也未回。
竟是第一次这般决绝,这般凛冽,迎面而来,避无可避,如刀割心。
夜那样深,风那样冷,周遭那样静寂,付远之久久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一双手颤抖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仰头,狠狠将眸中热流逼了回去。
“算雕栏玉砌,算功名富贵,算浮世人心,算相思长情……阿隽,你可知,我一无所有,所得一切只能靠自己谋算?”
俊秀的面目在月光映照下,苍白而狠绝,透着一股山林走兽的肃杀之意。
“丢了自己又何妨,剜骨钻心之苦我都尝过,我早已没有初心,只有想要守护的人……世道如此,我永不要再被人碾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