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京禧便点头,“那就现在吧。”
闻砚桐听闻,便喝了一口热茶,放下了茶盏,然后跟着起身。几人陆续起来披上自己的外衣,才先后出了朔月楼。
外面的寒风依旧厉害,刚一出门四面八方的寒意就包裹来,将身上的暖意驱散得一干二净。闻砚桐裹紧了大氅,感觉耳朵有些冷,有些后悔为何出门没有戴一顶棉帽了。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但是比之先前,倒没显得那么拥挤了,池京禧等人的侍卫守在前后,为几人开路,人就是再多,也没挤到他们。
街道两边都是卖花灯的。不像现代的人都是批发着卖,大部分摊位的花灯都差不多,这些人的花灯都是自己动手编的,什么样的都有。
闻砚桐还是很好奇的,但是池京禧等人似乎对花灯并不感兴趣,她也就没有机会去细看。
那些大型的花灯都是官府下令让做的,当然道路两边的店铺也是愿意做的,毕竟可以招揽生意,同时也给上元节添一份热闹。
先前闻砚桐在路边看见的金元宝花灯,走近了一看则更是闪耀,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要伸手摸一下,似乎要沾沾这个金元宝的福气一样。
闻砚桐看得眼花缭乱,眼睛里映满了这种辉煌闪耀的光芒,耳边都是喧闹的声音,充满了过年的喜悦气息。
牧杨见闻砚桐稀罕的神色,笑着说,“没见过吧,上元节的灯展,三年才办一次呢!”
闻砚桐抿着嘴笑了,点点头道,“可真漂亮。”
牧杨道,“以后你就定居在朝歌,每三年就能看见。”
闻砚桐笑笑没再回话。朝歌再过不久就会沦为危险之地,她可不敢贸然留下。
可长安也未必安全,倒是只怕要找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蜗居。
书中的原剧情写了,王位争夺到后来,丞相府一干人往长安的吃水来源投了得了怪病的人的血,导致瘟疫袭卷了整个长安城。那一场瘟疫害死了不少人,就连安淮候也没能逃过病魔的侵袭。
所以才有了后来池京禧火烧朝歌一事。
闻砚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自个也纳闷起来。先前想起原书剧情的时候,倒没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很快的,就被牧杨等人转移了注意力。她抬头一看,就见路边有一家十分闪耀的店铺牌匾,上面好似用琉璃碎石拼成的,在光下面折射着光。
闻砚桐仔细一看,发现这就是方才姜毅口中所说的“玲珑阁”。
这大概是一个贩卖各种珍贵物品的店铺,里面的装饰很是繁华,处处彰显着这家店铺的东家的有钱气息。
许是为着那把雪玉荷花弓的名头,玲珑阁来了不少人,几乎排到店门口去,只是店中的下人不断在驱赶只站着看热闹的人。
进店还要交上十两纹银的。
不过守在店门的下人熟识池京禧等人,自然是不敢要银子。忙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给请了进去,费力拨开了一圈人开辟一条路,将几人引进了包围内圈。
内圈有一方宽敞的台子,台子下摆着整齐的座椅,座椅还有小半是空着的。但是座椅周围却站满了人。
台上有人正在射箭,站定的位置距离箭靶只有七八丈的样子,但是中间吊了三根绳子,绳下系着不等大的树叶,树叶下坠着小沙包样的东西。三根绳左右不齐的摇摆着。
闻砚桐愣愣的坐下来。
玲珑阁的掌柜很快就亲自提着热茶上来,给程昕等人倒茶,热情道,“各位小爷,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小店了?”
牧杨笑骂,“你少装,还不是为了你东家放的那把雪玉弓。”
掌柜咧嘴,“也是,今日奔着它来的人可不少。”
牧杨拍了拍傅子献的肩膀,“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这把弓先给包下吧,不是禧哥的,就是这位弟弟的。”
掌柜瞧了瞧傅子献,“哟,这位可是有些眼生,不知是哪位爷家的……”
“傅家的。”牧杨捻了桌上的糕点,“行了别废话,赶紧的让上面的人下来,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了。”
闻砚桐倒有些惊奇。牧杨平日里一副憨憨样,倒让她忘了,他也是朝歌出了名的小纨绔。
掌柜的笑了笑,“这个不急,各位小爷,小的先给你们说说规则吧。”
牧杨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把傅子献推上去,让他把那柄雪玉弓给赢下来。
方才在路上的时候他们都说好了,若是真赢了雪玉弓,牧杨就拿从他爹那得的年赏里挑一套紫玉狼毫与傅子献做交换。
傅子献倒是挺乐意,牧杨也很高兴。反正那狼毫也是一早就打算送给傅子献的。
他本想挥手让掌柜的赶紧去赶人,但池京禧却道,“说。”
掌柜的立马道,“其实也简单,每人三箭,若是将那三片叶子串在箭杆上射中靶心,这柄雪玉弓本店就双手奉上。”
闻砚桐听后哑然,这还简单?她看了一眼上方摇摆不定的三根绳。
若是两根倒还好,只是这三根都在摇晃,要找到一个共同点实在是太难,更何况还要射中靶心。即便这箭靶只有七八丈,难度也是十分大的。
牧杨看见那摇晃的叶子,也沉默了。
程昕继续问道,“就这些?”
掌柜的继续道,“还有的,每箭架上弓之后,须得要在十个眨眼之间射出箭。”
十个眨眼,按照两秒一眨,也就是要在半分钟之□□出箭。
牧杨眼睛一瞪,立即凶起来,“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这不就是存心刁难吗?!”
掌柜的赔笑脸,“这也是东家定下的,东家说雪玉金纹交颈荷花缠福如意弓是名家出手的宝贝,须得配上真正箭术了得的人才行。”
这弓的名字原来有这么长的吗!
“你什么意思!”牧杨气得拍桌,“你是说我们这一手箭术都是假的?”
周围人频频侧目,闻砚桐吓了一跳,忙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程昕也道,“杨儿,那么多人在呢,莫要胡闹。”
牧杨气道,“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拿走这把弓。”
掌柜连连道,“这也不是小的说的算的呀。”
牧杨十分不乐意,眼看又要闹,池京禧出声阻止,“别吵。”
牧杨蔫气了,坐在椅子上生气。闻砚桐也觉得情况不大妙。
来之前她就想过,既然雪玉弓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宝贝,当然不可能轻易的就让人给拿走,肯定要设置难题的。只是没有想到,这难题过于难了一些。
正如牧杨所言,若想拿下这个雪玉弓,还真是一半运气一半技术。若要等着三叶汇聚在靶心处,可不是凭普通好运就能等到的。
那歹是天大的好运吧。
但是池京禧被牧杨拉来,这又有那么多人看着,若是他三箭都失手,肯定是要被朝歌人笑话的。尤其是那些看池京禧不顺眼的人。
相比之下傅子献若是三箭失手,也只会被家里人笑笑而已,这就是位置高低不同带来的效应。
闻砚桐侧眼看了看,见池京禧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点了点牧杨,小声道,“我们换个位置。”
牧杨正是气头上,什么都不想计较,问都没问就与闻砚桐换了个位置。
闻砚桐坐下的时候,装作眼瞎了一样,在池京禧的鞋上留下了半个脚印。
池京禧感觉脚上传来痛感,低头一看,洁净精致的锦靴上印了明显的脚印,相当明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眼睛是让猪油蒙了?”
闻砚桐哎呦了一声,道,“小侯爷,真是对不住,方才没看见。”
她说着,就作势往掌心呸了一口,弯腰往他的鞋子摸去,“我给你擦擦。”
池京禧立即把脚一挪,拎着闻砚桐的后领子把她拎起来,“你是存心恶心我?沾了唾沫的猪蹄子不准碰我。”
闻砚桐搓了搓手掌,笑着点点头,随后转头对掌柜的道,“让我先上去吧。”
话一出几人都惊了,牧杨更是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你怎么了?给气昏头了?”
傅子献也道,“闻砚桐,你真的要上去吗?”
池京禧也惊愣了,还以为闻砚桐是被他那两句骂的受了刺激,赌气要上去,便道,“如果你非要用你那手摸我的鞋……也不是不可以。”
闻砚桐失笑,说道,“我也想上去试试啊,我一直有苦练箭术的,不过三箭而已,若是没中也不吃亏。”
若是真的没中,她的箭术就会跟池京禧的形成对比,有了她的衬托,池京禧总不至于被笑话的那么厉害。
闻砚桐都想好了,自然没有听劝,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上了台子,接过旁人递来的弓箭。
她转头看了看台下的池京禧,还有周围站的着密密麻麻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拉弓打箭动作一气呵成。
周围寂静无声,她眼睛里都是三根飘动的绳子,和晃来晃去的叶子,她静等了一会儿,就在旁边人快要吹超时哨时,她手一松,箭就飞速离弦,“咚”地一声轻响钉在了箭靶上。
随后就是三声小沙包落地的声音。
箭中靶心。
箭杆上还串着三片叶子。
作者有话要说:【牧杨的小小日记】
瑞兴二十四年,正月十五:
我今天有点难过。
我以为会是傅子献,再不济也会是禧哥,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闻砚桐!!
我的弓……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