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话术控制住的穆斐此刻已经恢复了稍许的状态。
黑暗中,她被一个人紧紧抱在怀里,对方一遍遍用着嘶哑的、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好听。
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汹涌巨兽,携带着刀尖上的锋利与残忍,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但却在压抑着心中的暴躁,无限温柔地对她诉说“情话”。
安抚着她的神经。
“尤然?”
穆斐有点不确定的叫出了名字。
抱住她的人并没有吱声,没有回答她自己是或者不是,因为她此刻被黑发遮掩的双眸因为刚刚的愤怒而充血,眼睛早已不是正常的瞳孔色泽,她深刻知晓这一点。
她还不想那么快在这样的情况让大人看到自己的另一幅模样。
所以她伸出同样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对方,与穆斐十指相扣,这才让她慢慢冷静下来,褪去了黑血色,露出了正常人的眼白。
穆斐借着月光的照耀看出了对方脖颈下坠下的那枚金色项链,那是她今早上赠与对方的礼物。
是尤然,只不过,总感觉此刻的尤然和平常不一样。
她的体温比她还要寒冷,她的拥抱仿佛是让她坠入深渊,却在最后的情况下为她托底,不让她坠下去。
过了好几秒,她的头顶才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音色。
“大人,我一直都在您身后。”
那个人说完便要起身。
很显然,穆斐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所以她立马拽住了欲要起来的尤然,她知道尤然此刻一定是要替自己去对付那个坎伯慈,但小家伙虽然在汉圣的训导下有着杰出的格斗技巧以及敏捷力,只不过,尤然终究还是人类,她不可能凌驾于坎伯慈之上。
穆斐不希望尤然与对方有正面冲突,她和坎伯慈之间牵涉的东西太复杂,早已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她决不能让尤然牵涉进来。
因为坎伯慈那个女人,阴险诡诈,她的话术甚至会让脆弱的人类自杀。
尤然知道她的大人在担心她,她反握住穆斐的手,顷刻间,穆斐就能感受到尤然那细细密密的纯白色思维波像是如河流般汇聚成轻柔的安抚音。
同时她的唇畔微动,薄唇勾起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和想要融汇的思维波一起传达给了对方——
有我在,您放心。
然后她就虔诚地将自己的大人拉起来,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冰冷的唇贴在了穆斐耳边。
用着只有自己听见的低音念了一句似乎从她出生就种植在她身体里的禁一忌咒语之一。
紧接着,她的大人就闭上了眼眸,身体像件需要无比爱惜的艺术品一样被她一手揽在了怀间。
穆斐大人进入了深度睡眠时间,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
她要在这时间内,解决掉眼前那个麻烦女人,然后将大人抱上去。
黑暗中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站在了灰雨之下,细密的雨珠降落在尤然身上,不过并没有坠在怀里那个人的身上。
她为她遮去了无数雨雪。
“你对穆斐做了什么。”
几米开外,坎伯慈眯着眼眸的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
对方打扮妖冶,透着微微开明的月光,坎伯慈可以看出对方本是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的真的跟魔鬼一样可怕又怪异。
那些黑色的眼线液在眼下划出了好几道黑色的印痕。
而她的一只手始终撑着黑伞替怀里的穆斐遮雨,雨伞愈发下沉,遮去了她半张脸。
伞下的人微微勾起红唇,她的气息被这不断降落的灰雨深深掩盖在了地下七尺。
只是雨珠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间隙,眼前举着黑伞的红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而下一秒,她的身影就闪现在了坎伯慈的身后。
尖锐的利一刃从掌心钻出,分毫不差地直直向着坎伯慈心脏位置刺一穿过去。
如果不是多年的危机意识令坎伯慈做出应激反应,不然她再迟一秒钟,她的心脏就会被这个诡异的女子挖了出来。
她避开了对方致命地一击,但她的强行挡住的手臂被那利一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坎伯慈阴郁的眼睛瞥向了自己流血的手臂。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下一贱的非纯种血族弄伤了。
虽然胳膊只有短短几秒钟就愈合了伤口,可是心底的耻辱感让她感到无比愤怒。
她要杀了这个东西。
她的双眸一下子变成了绯红色,她要将这个红衣女子的头颅给拔下来。
只不过尤然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她甚至只是用一只手,一只握着短一刃的手迎接活了上千年纯血族的攻击,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黑色伞柄拥紧穆斐。
她的速度极快,周身隐藏着黑暗的气息,只是以最为普通的人类姿态与这个女人厮杀。
更甚至说是,单方面压制。
直到灰雨慢慢停了下来,尤然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将坎伯慈杀死在太阳底下,让对方一边慢慢死去一边感受着太阳光的灼烧。
很显然,她没时间陪对方玩到白天。
她在坎伯慈被打到坠倒在地面之时,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她举起握住的刀一刃,同样,她也是要将对方的头颅砍掉,然后扔在火堆里烧成灰。
坎伯慈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即将没入自己脖子的瞬间,她出声企图用话术控制对方欲要杀死自己的行为。
“放下!”
尤然被对方的言语一震,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这就是坎伯家族话术的控制力?
也不过如此。
她微微勾起嘴角,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下,手刃下这个阴险的女人。
就差一点点。
她看着自己那把突然断裂的刀刃,无奈地笑了下。
身后隐现出从黑暗里冒出来的十来个影侍,他们面前的胸章似乎是坎伯的家徽。
而她方才断裂的刀刃就是被其中一位用利器射穿的,要不是她躲得及时,估计她的手掌就要被那份力道打穿。
怎么办,她本意想是无声无息将这个女人做掉的。
她托抱着怀里的大人瞬间站在了屋檐之下。
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坎伯慈从那处凹陷的地面站了起来,她略是狼狈地抹去了自己被狠狠扎了一刀的肩胛骨,虽然能快速恢复那该死的疮口,只不过,她真的低估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女子。
血族的寿命越久越能感知对手的年纪,很显然,这个女子要小很多,甚至比她猜测的还要小。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强悍的身手。
甚至还在隐藏着实力……
招招置她于死地的狠厉,要不是这个女子手里的刀刃没有涂抹银制品的话,她估计会被压倒性克制。
夜雨下
坎伯慈看着自己训练有素的影侍站在自己身边,又抬眼看了一下与自己保持适当距离那个女子。
她扯了扯自己脖颈的衣领,她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是穆斐的新招来的护卫还是哪条狗,刚刚那副被对方制衡的状态令她不爽到了极致。
话术居然对那个女人无效化,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情况。
“杀了她。”
坎伯慈笑了一下命令着,即使再强悍,她的影侍可是在血族里顶尖的杀戮者,这些人生来就是为杀人而生的,她回过头,径自打开了烟盒,看到那女子怀里仍然紧紧抱着的那个人。
还真是穆斐养的一条忠狗,死都要护着主人。
黑暗中,没人看到尤然听到坎伯慈命令手下杀了自己的表情。
她在兴奋地暗自偷笑。
她本来还在纠结不想牵扯其他人,没想到对方非要让这些家伙给她练练手。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不过要对付十几个人,还是两只手要快速一点。
就在她要将穆斐放在屋檐之下的长椅上时,她的头顶突然被熟悉的人拍了一下,然后将她按下来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