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山林里的树却大多还在青春的年纪,没有一丝要落叶的意思,各种小动物也在不断欢腾着,享受着冬季到来之前最后的繁华。
“波利”兔还是老样子,闲适地闪烁在树丛之间。草野中的草枯了不少,所幸这么大一片土地,供养着的草儿,即使它再长数万张嘴,估计也是吃不完的。
到了冬天,这里的草大半必然都还是绿的,这和这里的树,现在还不喜欢落叶的道理是一样的。
四周隐匿在风中,摇晃着,草儿发出自然动人的“沙沙”声。群山上下起伏,连绵不断,无序地组合着。
一眼望不到边。
山的一边有个草地,点缀着几许枯黄枯黄,更加明艳动人了。
“波利,回来——”这么一个声音从草地中心传来。
那坐着带有“僵硬”微笑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说到这个少年,最有特点的是一顶草帽——完全是用枯草编织而成的,大概被他物尽其用了。好像天生就该奇特一样,他穿的衣服,概括起来就一个“白”字。那是一套散发着朴素气息的衣服,上身是白色的大袄,不太合身,但是从各个连接处,能看出缝制者对这件衣服的用心了。说它不合身,也只是因为它稍大了一些,也许织者想让他穿久一点。下身更简单了,纯白,单层棉。也许走起路来轻松是他“唯一”的追求了。
仅此而已了,要说更多的,也只能从他脖子上那条水蓝色的吊带推知他挂了什么东西吧。
“波利兔”在这时扭动着尾巴,摇晃着身体跑来了。它的眼睛竟然不是一般的颜色——冰蓝。全身的毛发已经全部换成厚实洁净的白色了,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兔子——难道都是天生的近视眼?少年现在终于相信了。
只见它用它那健壮有力的小短腿,借助少年的身体,跳上他的肩头,在他的头前嗅了嗅,又在他头后嗅了嗅,最后露出一个看似是无奈的表情。最后,在少年“仇恨悲切”的目光中,它总算是使劲蹭了蹭他的脸,然后想逃走。
当然被他拦住了。
他一把抓住兔子的脚,让它倒立着:
“你呀你,生活无压力啊……一会儿好好表现吧,表现好了,让我满意了,这顶‘帽子’,不,是美味的‘草糕’就送给你了。”
兔子也不挣扎,只是使劲地装死,演技很逼真。
突然,少年松开了兔子,起身,喃喃道:
“八年了,终于来了吗……”
“纳命来……”飘渺的声音,虽然是逆风,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还是很浓重。
“这下糟了。”少年嘴上这么说着,却满不在乎似的仰起头,“还是晨光柔和啊,祈祷今天不会下雨。”
杀气,已是肉眼可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逼近着,一点一点儿,越来越有震慑感。。
“你——你……”两个字,却使来者气势再度攀升,场面似乎已经弥漫在硝烟之中,无法控制了。
这是个女修罗,今天,来收他的性命吗?
但她气势瞬间一松,没有那种凛然的感觉了。
“嗯?”少年下意识地放平了头,却看到了一双玲珑的、流转着水珠的眼睛。
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可以确认为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身高只差他一点。任何有关“柔”的褒义词语怎么用都不会过分的。那一张脸,比皎月更有朦胧的美,洁白如冰,傲然如雪;头发披散着,但看上去丝毫不凌乱,轻松过肩,仅看着就能感觉到乌黑柔顺了。她很美,长大了绝对可以一笑倾城的。她的眼睛真的会说话一样,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眨着。
惊鸿一瞥,他用手摸了摸胸口。
“还好,这块鹅卵石的主人终于出现了。但……”
他忽然变得情绪复杂起来,说不出原因,也许是不愿说出原因吧。
他闭上眼,他在草上。
“脸上似乎湿润了……怎么回事?”
好像下雨了,一滴一滴,雨水不停地滴在他的脸上。
不过这又如何呢?
“对不起——”这声音唤醒了他,只见少女那哭泣的脸庞正处在离自己只有十几厘米距离的位置。
这剧情怎么了……
不过他们应该都知道,都留有印象,彼此之间的友谊是很纯粹的。
“抱紧她……抱紧她……”
有个声音一直萦绕心间。但他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奇怪,她可是你一直期盼的人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晨曦照在彼此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波利兔停下了吃草,注视着远方,小耳朵一动不动的,在替主人们守卫者,远处传来几声鸟的婉歌,清亮又甜美。更远的可以作为背景的群山似乎在晃动着,绿意中夹杂着浓浓的生命的气息;云慢慢移动,一点一点,消散着,今天注定晴空万里。
“是啊,如果我连尝试都不敢的话……做错的话,雪儿请原谅我。”
他移动着此时可以移动的双手,禁不住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接近她的背,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