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后,是一片光明,光明到炙热。谢轻随首先落了下去,然后他扯着陵澜,让他落在了他身上。
半空砸下个人,自己做肉垫,本来该叫痛,可他却大笑起来,陵澜怀疑,要不是尘土飞扬,他几乎是想抱着他就地打几个滚。
虽然没落到地上,可荒漠中的黄沙还是在混乱中扑了一脸。
陵澜用袖子挡了那些溅起的风沙,虽然没有淋到多少,心情却很差。
他本来很快就能拿到第二滴血,却都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师叔”打断了,心情自然不能好。
不过,他手上的寒冰链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流转灵力,也变得正常。
谢轻随单手撑着坐起来,“方才我试了下,发现能解,就给你解开了。”
一般这样的锁链,都是认主的,不是主人,即便是这方面的天才,也未必能解开。陵澜有一丝微妙的疑惑,但总之解开了是好事。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片茫茫戈壁,风卷尘沙,烈日当空,仿佛有看不见的凶兽潜藏在黄沙之中。
——不是仿佛,是真的有。陵澜听到了几声呜呜的吼叫声,越来越近。
他警惕着,后背却忽然贴上来一个人,不再是冰冷的魂体,而是炙热的肉身。
谢轻随从后抱着他的腰,仿佛很虚弱似的,“大荒之中,危机重重。小师侄,我为了你,身负重伤,咳咳,你可得保护我。”
他还做作地咳了两声。
陵澜看了眼腰间多出的爪子,本想甩开他,但又停了下来,“哦?你身负重伤?”
他的嗓音不刻意也带着三分温柔,极为好听。此时询问他的伤势,更加显得温存而体贴,几乎能把人的心听化了。
谢轻随比他高得多,却把头埋在他颈间,仿佛是无力靠着,低低应了声,愈发气若游丝。
陵澜叹了口气,“这真是不凑巧。”
他的语气仍是温柔,甚至有些自责,“大荒之中,危机重重。师侄道行浅薄,自保已是艰难,又怎么保护得了师叔呢,不如……”
这软软的语调,听得简直让人心疼,谢轻随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装病过分了,然后下一刻,一道凌厉掌风就迎面袭来。
猝不及防,陵澜竟然回身就是一击,且目标正对着他曾经被剑刺中的位置!
谢轻随猛然后退,堪堪避开,灵力从他耳侧擦过,击中他身后的风蚀岩,轰隆巨响。
谢轻随舌头顶了顶后牙,看着那本来好好的一大块风蚀岩哗啦啦瞬间变得粉碎,岩后躲着的几只沙石兽顿时尖叫四下奔逃。
而罪魁祸首却握着自己的手腕,轻轻甩手,动作很是优雅。皓白的手腕如此纤细,仿佛稍微用力就要弄碎,可也是这个纤细雪白的手,毫不留情发出了那一击。
琥珀琉璃般的眼眸淡淡的,除了一点点略微的遗憾,再看不到其它。眉心红莲冷而艳,明明无情得让人咬牙,却偏偏……让人一看就没法对他生气。
人,特指谢轻随。
“可惜。”陵澜说。
谢轻随“呵”了一声,掸了掸自己肩上的沙,“小师侄,你好狠的心。”
“哪里。我方才看师叔好像虚弱得快要死了,想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送你去喂那些怪物,好为你的师侄留出一线生机。如此,也算死得其所。”
他轻轻抬起眼皮,撩他一眼,“好师叔,你若死了,师侄永远都会念着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