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但闻得一阵惊天巨响,洛阳城西胜过三人宽的大门竟是轰然倒地,从内里看向城外,但见尚未登上城头的西凉虎士面露狰狞高举手中马刀,怒喝道:“杀!”
在潘凤因力竭而倒地之后,城头的战局早已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纵然三千西园军有了王允这一千官吏部下援助,亦是被杀的节节败北,隐隐有丢失城头之势。
连续两个时辰的激战,邓澈早已累得汗流浃背,血水与汗水混作了一滩,也没时间去在乎杀了多少人,身上有多少处伤口。远远眺望,见潘凤身影不在,他原先镇守之地已成了西凉军一面倒的形势,忍不住于心底暗道不好。回头望了眼王允、卢植等人,但见那处尚有一白袍小将手执银枪苦苦抵挡,立即虚晃一枪,架开声旁几个逼近的西凉士卒,朝那处喊道:“城头危矣,引司徒公等人撤入宫内!”
那员小将闻言先是一怔,年轻俊俏的脸庞上浮现出几抹诧异。见邓澈面容严肃、急切,稍一思虑后,乘隙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还望这位将军好生保重,来城头与吾等会合!”
且说这员小将抚了抚枪身,敬佩的向邓澈再次鞠了一躬,打起精神竟是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密密麻麻朝王允涌来的西凉军队撕开了一条裂缝。但凡其枪势所过,触者即死,无一例外,透亮的白袍更抹上了一层弄弄的血雾,宛若杀神一般,于这数千乱军之中穿梭、驰骋。王允、卢植二人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愕与赞叹,会心一笑后,见城头确实无法死守,暗叹一声跟随此人的脚步,急向城下奔去。
“先生,撤!”
作为曹操麾下四员武将之一,自打归顺朝廷之后,廖化从未参与过任何战事,这一次可谓是他的处子秀,只不过这情况未免有些太过狼狈。一身铠甲早已残破不堪,腿上、后背的血洞不住往外喷着血,但也依然如邓澈、潘凤二人一般,死战不退,宁死不降。
其实之所以他会那么惨,其主要责任还是得归功于……陈大官人!自打陈清把邓澈赶到王允身边,自己去填补缺口起,离他最近的廖化实在是担心不已,不得不舍弃原先所战之处,来到他身旁守护。没办法,谁让这先生平时打死都不肯学武呢?瞧见他这刀法没?这家伙,就算劈个西瓜都一刀劈不碎、劈不直。
见身旁陈清气喘吁吁的拄着剑,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王八羔子!有、有种就给老子死过来,看、看我不劈死你!”
而在他脚下那看似惊人的十几具尸体实际上全是廖化替他杀的,他的工作只是在对方死后补上一刀而已。纵然如此,陈清的表现亦是鼓舞了数不尽的西园士卒,若非因此,恐怕半个时辰前,这座城头就已经属于董卓的了吧。
“先生,城头不保,随我撤向西门,先行赶赴济南与萧宇、唐周二人会合,再从长计议罢!”廖化反手砍翻了一员凉州士卒,只觉得冷风吹过的伤口处锥心般的疼,像是千万只蚂蚁、鸟兽雕琢似的撕心裂肺。
“谁、谁说城头不保的?!我陈清还站着!”勉强挺起酸痛麻的身躯,陈清抬头一望,愕然半晌无言以对。廖化说的没错,城头确实不保矣……!但见浮尸遍野、哀嚎之声随处可闻,原先密密麻麻的西园校尉如今早已被撕裂成数十块,不,是小块!除却廖化之外,他所熟悉的那一张张脸庞早已不在。邓澈、潘凤、曹操、袁绍、袁术……都在何处!
陈清只觉得心头一凉,鼻尖之酸楚从未有过的强烈,那一具具触目惊心的死尸,以及一张张西凉士卒杀意沸腾、狰狞残忍的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次,他彻底品味到了失败了滋味。
若知会有如此结果……我必于粮内投毒,纵然被骂与阴险歹毒之辈那又若何!遥望西方下沉之月,陈清忽而觉得喉头一暖,愧疚、自责、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就似这城头布满血渍的汉字大旗一般,萧瑟而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