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隔虎牢关二百余里的颍川郡外,昏黄的夕阳洒落在这座僻静和谐仿若世外桃源的小田庄上,和暖的春风拂过嫩枝不住摇摆。而木屋内三个衣着得体却性格迥异的男子正围坐在一张木桌之上,把酒言欢、笑谈天下。
居于正对门框方向的男子身着一身褐色长袍,面容消瘦饥黄,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却在吟对间狡黠的旋转,趴在案几上抿了口小酒,却见他眯起眼摇头笑吟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在说话之人左侧的男子穿的是蓝色长衫,身上还披了件棉袄,白皙俊秀的脸上似乎带了一抹病态,乌黑顺直的长发在两位挚友面前毫不掩饰的随性披在肩头。
听闻这人的对子后却见他忽而大笑着向自己杯中斟满一杯酒,举杯笑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这一杯,嘉幸不辱命,饮了。”
见二人兴致全在这酒盅之上,完全不在乎案几上占了很大面积的米盘,居于右侧身着儒士袍的青年不禁皱了皱眉。这二人之才智皆属上乘更于谋略上胜过自己,若是能投身于仕……哎,奈何寒门呐
于心底惋惜的叹了口气,这人行事也不含糊沉吟片刻后,同样是给自己满上一杯,沉声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奉孝、志才,如今三对已过,彧皆答了上来,该谈正事了罢。”
屋内三人皆是颍川学子,最先发话的那人名曰戏忠,字志才,平日里庸懒惯了,明面儿上似乎对于任何事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可对于酒,却是如痴如醉,喜爱不已。
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酒渍,戏忠眼中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光芒,笑道:“这个嘛,要怪就怪若那个徐州陈清。若不是多年前他曾在陈家酒肆外贴了这样一副对联,又恰巧被咱满香楼的神秘掌柜‘郭不羁’所撞见,怎会有今日之事?要怪就怪对子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有趣、太过瘾了。”
左侧那个以月、影、井为对的俊秀男子名曰郭嘉,字奉孝。十余年前其父母过世,由于是独苗家中掌事儿的自然成了他,然而却仅仅花了一年功夫就将父亲留下的偌大财富与郭府一并荒废在荒yin、饮酒之上,也因此事被颍川学子冠上了一个‘郭不羁’的讽刺名号。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唯独知道真相的在这世界上寥寥无几,眼前这两人算是其中两个。十余年前凭借卓越的眼光,从种种民不聊生、官场**的迹象中郭嘉推测大汉即将如腐朽老树必将倾亦,而待到那时必将诸侯并起再如战国一般揭开乱世。
为此,他不顾挚友的反对,派心腹秘密开了一间酒肆每日假意荒yin败家,却是暗中将家产分散移至各州县,再凭借才智聪颖打造了如今遍布各州首府的满江楼,为的就是搜集各处的情报并加以分析。
在常人看来他只是一个放荡、不成器的败家子,说他不羁,只是不想让明面儿上装作资助他求学的荀府脸上太过难看。但是在这两位挚友看来,他却是千古难得之奇才。事实证明,他卓越超强的敏锐目光确实料准了世态的发展,如今这十七路诸侯讨伐董卓一事,正映照了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这样一个手握天下情报,且才智过人、目光超强的大才对于天下间任何一个诸侯来说,都是一笔无穷的财富。
“最近天气回暖,身子骨稍微有些不适应罢了。”郭嘉干咳了几声,颇感无奈的摇摇头,又灌了口酒,迎着两位挚友关切的目光,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先前既然与文若有约,这三副对子又全部被他答了上来,那聊一番天子之事,也未尝不可。就嘉看来:狼欲占山,必逐此虎,若食,虎必亡之,用保安康,若不欲食其肉,而只夺其山,又能作何?即便群狼中难得一二欲处置而后快,奈何不众?山之将倾,纵扶亦晚。群狼逐鹿,山林大乱。”
“妙哉、妙哉奉孝之言,甚得忠心呐”戏忠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饥黄的皮肤上因饮酒飘上了一抹微红,捏了把米盘中的米粒儿,他竟是一把推翻了米盘中央刻画成虎牢关形状的图形,轻笑道:“虎牢关何足道哉?谁欲取之?袁本初?非也,袁公路?亦非也纵然是兵至洛阳城下,董贼打开城门迎接,忠亦敢言,袁绍必不会取如今我大汉虽腐朽,然朝堂百官尚在,袁绍即便夺了洛阳亦无法做到彻底掌控政权。京畿驻兵不可过万,要他舍弃多年来在冀州暗中经营的数万士卒如何会做到?只要大汉不倾,辅之与找死无异,君不见前番曹孟德与陈道明之失?其二人欲救大汉不错,开仓房粮,减少赋税等三日来的举动皆是大善,然而时机却是大错特错原先既无权无势、又于兵变损兵折将、且朝外尚无大军支援,呵呵,这一切反倒是给董卓做了嫁衣。可惜,那董仲颖只知以暴制暴,却不晓变通,其麾下若干谋士怕亦不过是酒囊饭袋、徒有虚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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