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摆摆手,不予回答,遥见人潮拥挤的大街左侧不远处有一客栈,伸了个懒腰,轻声道:“都赶了好几天的路呢,马儿都累的直喘粗气了,且去前边儿那客栈歇歇脚吧。既然都已经到了颍川,那荀家,明日再行拜访也不迟。”
这几天来日行三十里,一路上的时间全被你用来游山玩水,这马儿下雨天都照样打响鼻,累腾个啥
秦舍不满的嘟嘟嘴,似乎对于陈清没有解释其疑惑而心生不满,但倒也不拖沓,牵起马缰就向客栈先行走去,这开路的活儿总得落到他亲卫的肩上。
方一踏入客栈,小二便迎了上来,一挥肩头的毛巾,麻溜儿的替陈清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恭敬道:“不知二位官爷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呀?”
扫了圈客栈,布置倒也不算差,较为干净,其内客人不多反而很少,唯有左侧一角有个青年文士披头散在哪儿一个人喝酒,似乎还挺快活,不过这快活的内容就和陈大官人无关了,他所图的无非就是一清闲。
“弄几碟小菜,两壶暖酒,另外再弄两间上房,唔,最好僻静些的,我家先生怕吵,声儿一响就睡不着。这些钱你拿去,余下的权且收下。”
秦舍除了箭术一绝外,倒也很会察言观色,赶了一个月的路,陈清的脾性他倒也琢磨透了几分,从怀里掏出三贯钱丢给了小二,又将马缰丢给他后,立即打点了起来。
“得了~二位官爷,里边请酒菜立马送来。”
这阴雨绵绵的鬼天气很是影响小店的生意,收得小费自然也就少了。掂了掂手里的钱,小二心头大喜,这办事儿的动力也足,撒腿就欲转身朝伙房走,却忽而瞅见角落那书生还在,不禁皱皱眉,出言提醒道:“两位官爷,角落那书生最好别去招惹,就算他说甚闹甚,都莫要在意。”
“哦?”
闻得小二之言,陈清倒是颇感有趣儿,角落那人神态慵懒,披头散全然没有半点儿书生该有的儒雅气,看起来邋里邋遢,到算是个异类,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二位官爷不是颍川人吧?也难怪没听过‘郭不羁’的名号。这书生呀是咱颍川出了名的放荡,终日沉迷于酒色,短短一两年就败光了全部家财,这会儿在此地饮酒,再过半个时辰必定前往那青楼,若非是荀家少主荀彧怜其可怜,每每出资救助,早就饿死街头了。这种祸害呀,最好避而远之”
一番解释,见陈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挥了挥手,小二倒也识趣,告了声退朝伙房走去。临近那书生身旁时,还很是厌恶的白了一眼。能得荀彧赞助,此人理当不凡。有史书中王佐之才四字的冠名,在陈清看来荀彧的眼光、见识也绝对非比寻常,若这书生当真如小二所言如此不堪,荀彧又怎会傻到‘每每出资救助’?
千里马常有,然伯乐不常有。
有了脑海中的这番思量,陈清倒也留意起了这位‘郭不羁’。
皂色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青色长衫之上,乌黑顺直的青丝披在肩头,这书生全然不在意小二方才的‘轻声嘱托’,举起酒壶抬头倒了倒,只有几滴酒渍落到舌尖,砸吧砸吧嘴,正欲再唤一壶,摸了摸胸前却现身上的钱不够,恰巧此时小二端着陈清的酒上来,立马面带微醺的站了起来,从托盘上顺势抓了一瓶下来,向陈清二人朗声笑道:“二位兄台,小弟欲讨口酒喝,不知可否?”
小二见状是又气又恼,也不知荀彧这往日素有才名之人怎会看上这个行此等不检点之举的废物,立时怒不可遏的斥责道:“郭不羁,快把这酒放下若是没钱就出去,别惹咱做生意咱这儿可不是荀家,纵容你这窝囊废”
秦舍没有陈清这般好脾气,付的钱虽然是陈清的,可毕竟是从自个儿怀里掏出去的不是?买的酒尝都没尝一口,就被人抢了,怎能咽下这口气?怒道:“好你个书生,怎的如此无礼还不将酒放下,莫要以为吾等外乡人就好欺负,咱家先生可是……”
“打住,不碍事儿,这酒你且拿去喝罢,不过……”
见秦舍沉不住气就要表露身份,陈清连忙打住了他。
这会儿是来替曹操纳贤的,他可不想尚未登门就传遍全城,传到自命清高的荀家时,万一被当作自己打着朝堂长史的身份牌前来招人,那可指不准会生什么事儿。
不过如今这书生亲自出声要讨酒喝,倒也给了他个机会来试探一番,摸摸他的底,当即微笑道:“酒,身外之物,博一喜也。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若是公子能答上在下之题,纵然百杯、千杯,那又何妨?”
“妙、妙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位公子,真乃妙人也”
‘郭不羁’闻得陈清之言抚掌连连称妙,更是直接迈着醉步提酒壶挪到了陈清桌上,笑道:“不知题目为何?”
“且论一番酒,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