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姚娜的睡眠总是很浅的,她总喜欢死死的抱着枕头,面对着墙侧睡,背对着床沿像虾米一样绻缩着,睡眠中她的精神力感觉到一股压迫感,那股压迫感——就在她的床边。
姚娜没有动,身体就那么僵在了那里,抱着枕头的小手紧了紧。
来者似乎感觉到她的僵硬,然后带着有些刻意压抑的低沉道:
“醒了?”
姚娜睁开眼,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她觉得看不看也没什么区别,便又闭上,渐渐放松身体,然后低低的应了声:
“嗯。醒了。”甚至连转过身去的意图都没有,然后姚娜又轻轻的开口。
“你……想杀我?”因为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杀气。
“嗯。”他老实的承认了。
“为什么……?我死,你也活不了。”……那个半夜想来杀她的人,就是凡罗特尔。姚娜知道,在她感受到杀气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凡罗特尔曾经对她释放过一次。更何况,她的精神力现在是与他共享的,她熟悉。
“你不是那种玉石俱焚的人。所以,你不会下的了手。”姚娜继续归纳着。不然他也不会在发现被迫下了那样的契约,便马上妥协了。
黑暗中凡罗特尔又是习惯性的冷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黑暗而静谧的房间里,隐隐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挑眉。似乎感觉到是他,这女孩的呼吸明显就放松了,于是他问道:
“你似乎有点过于盲目的在信任我?即使是知道我想杀你。”而且,这个女孩私下里似乎没有在他面前演戏过,不演戏的时候,她的性格看起来过于冷静,潜意识的强势,偶尔还带着点脆弱的依赖,明显得连掩饰的意图都没有。
“你只是想杀而已,并不是正在杀……而我,也只是想,想要信任你,即使我明白……你不是他。”姚娜说。
眼睛不像,声音不像,性格,也不像……
缓缓的坐起身来,那墙边的窗外,半轮月亮从那如同黑雾般的天空中渐渐露出头来,姚娜伸出手心,想要接住那自窗外掺进来的一缕月光,但那不过是徒劳的动作,月光只是照在她手心上,淡淡的光,被阻隔在她的手里。
她捏起手心,像是想要握住月光的,有些失神:
“这月光……就好比手心的温暖,握不住,一会就冷了。抓不住,它就从指缝中溜走了。”
“我说……假如仅仅是想要泄恨,发泄心里的不甘的话,凡罗特尔哥哥,不是只有杀了我这个办法的,很多方式,是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的……呐!要试一下你新买的武器吗?”姚娜勾起唇,就着月光看到他始终背在身后的手。
伸出十指递在他面前,姚娜笑得很缥缈:
“十指连心,将锐利的尖端刺进那指甲的肉里,是最折磨人的一种方式,或者,可以把掌心的一根手筋挑了,也许那人一生将连餐具都拿不起来,要试试吗?”
凡罗特尔皱眉,有些被这女孩的诡异提议惊到,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手,甚至自动告诉他怎么折磨自己的方法,她,脑袋坏掉了吗?
“即使你喜欢自虐,我可没这样的嗜好。”狐疑,心惊的同时,他看到了姚娜左手掌心的一块恐怖的疤痕。看起来就像是狠狠的划了一刀然后再用开水烫上去一般……他的瞳孔收缩了下,有些不忍心再看的转过脸。
切。搞什么,为什么居然会觉得心口有些被揪的生疼的感觉?简直是荒谬,大概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么……对自己这么残酷的孩子吧?尽管她的心里的年龄不是个小孩子了。更何况,也许这孩子是又开始在对他演戏呢?
“自虐么?我只是想……更深刻的记住而已,也只有你……的轮廓,在提醒着我还活着,别人的话……休想动我一根头发。”姚娜淡淡的露出笑容,在不是她自愿的情况下,随便去拔那带毒的刺猬身上的刺,是会被反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