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大兴城西北安义坊的积善寺,是一座大庙,殿宇恢弘阔大,约有四十五亩,当今圣上杨坚也曾驾临寺宇,以笼络民心。云定初知道南北朝时期,皇帝多崇信佛教,建筑了大量佛寺,故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后人绝句以感叹佛教的兴盛。此时此景真好贴切了诗句的描写,早上虽然小雨如丝,此时仍有稀落的善男信女前来拜佛,大雄宝殿内香烟氤氲袅绕,几位妇人虔诚的跪拜在肃穆神圣的佛像前,念念有词,许以心愿。
云定初虽然并不信佛,但是在这宝相庄严的诸神佛前,不得不折服的上了一炷香,独孤依冉也是虔诚的三跪三叩,双掌合十,默默祈祷。
随后,两人安静的四处观摩着大雄宝殿内的佛像,云定初正欲细看一尊菩萨塑像,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走上前来,对着独孤依冉躬身行礼道:“阿弥陀佛,长平郡主有礼,今日也是来见晦言大师的么?”独孤依冉欣然道:“长平正是来见晦言大师,有劳澄心大师引见。”云定初颌首微笑,和独孤依冉并肩而立,也向这皓首童颜的澄心和尚行礼致意。
澄心慈祥的一笑,轻声道:“郡主绕过石塔,去石塔后面的紫竹林就可以找到晦言大师了。”说罢,侧身而去。云定初和独孤依冉依言穿过大雄宝殿的走廊,经过几座石塔,一旺碧水清塘,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映人眼帘,飞鸟盘旋。远望,幽深,静谧。慢慢走近,却感受到一种恬淡自然,优雅安静的氛围,若是有温暖的阳光倾洒下来,必定是极美极美。云定初百感交集,若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修养身心颐养天年,这儿必定是一处仙境。
进入竹林,竹叶萧萧作响,更是清寒。云定初心疼的看了一眼身子未绻的独孤依冉,脱下身上的袍子披在独孤依冉的身上。独孤依冉霞飞双颊,心中充满了喜乐升平之意。两人步入竹林深处,四处张望,却毫无那大师的踪迹。
疑惑间,一个身穿布衣芒鞋的人影出现在假山旁,这人一手拄持竹杖,一手背负而立,棱角分明的脸庞,神情从容淡定。却见独孤依冉举手齐眉,向这人行了个大礼:“长平见过晦言大师。大师荣安。”“无知小辈云定初拜见晦言大师。”云定初赶忙也躬身行礼。这晦言大师面目俊朗,秀逸非凡,年轻时必然是个风流人物,云定初心中啧啧称奇,便是见多了俊俏男子的他也自愧不如。只是他带发修行两鬓添霜,瞧不出真实的年纪。
“从何处来。”声音清越出尘,别有一番禅机。独孤依冉微微愕然,方要回话,却听见云定初恭声答道:“从来处来。”这老掉牙的禅宗问答,后世人学多了,云定初自问无法做到辩才无碍,但是靠着现代累计的学识还可以一试机锋。
晦言大师淡然续道:“来处是何处?”
云定初笑道:“来处既是归处。”
晦言大师投向翻飞竹叶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少年身上:“何为归处。”云定初暗想,装逼也有个限度,老子就一次装个够,唬唬你这得道大德。他清澈的双目注视着晦言大师的竹杖,洒然一笑道:“宇宙既是我心,心安即是归处。”
晦言大师终于动容,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