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你真卑鄙!”谢楚瞪着她,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谢宁倒是无所谓,抿唇笑了笑:“跟你这样的人,用不着讲情面。我话也说尽了,该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这庄子里守卫最疏漏的地方,还有庄子外面的地形,再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其他的,就不需要你了。这样,顾怀瑾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
听到她这样说,谢楚明显犹豫了。却还是梗着脖子,似乎不想这样轻易地放过谢宁。
谢宁沉了沉眉眼,忽地叹了叹气:“你不愿意帮我也行,左右嫁给顾怀瑾也没什么损失的,好歹也是一朝的王妃。”
“王妃只能是我,你休想!”谢楚抬起头,恨恨地看着她。
谢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面上还是不紧不慢。谢楚这边搞定了,就等秦风来救她了。
……
地牢内,秦风瘫坐在草垛上,凌乱地碎发铺散在面上,唯有嘴唇皲裂,他靠在围栏上,瞧着外面那个守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提高了声音道:“我要喝水!”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围栏,站在不远处的护卫转过头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奈何信王有吩咐,不能怠慢这个人。他只得粗鲁地倒了一碗水,就踏着步子往牢笼去了。
他弯下腰,将那碗水随意地搁在了牢笼前,却没有注意到秦风暗暗绷紧的身子。就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那守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死死地瞪大了眼,随即脖颈上喷洒出热血。喉头冒着血泡,没有发出声响就倒在地上了。
秦风收回捏着瓷器碎片的手,鲜血滴到了他的手腕上,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往前够了够身子,将那个死去的守卫往他的方向拖了拖。很快就在他腰间摸到了钥匙,他面上一喜,急忙就将牢笼上的锁打开。
临走的时候又顺走了那个守卫腰上的佩刀,这才小心翼翼地往上走。今日谢宁来的时候,不仅给了他那块瓷器碎片,还按了按他的手背两次,应该是在说外面的守卫有两个。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对付两个守卫是完全绰绰有余。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去找到谢宁。按照谢宁的暗示,她应该被关在这庄子的东南角,他沉了沉眉眼,不再犹豫,按着手上的佩刀就往外走了。
……
茶室内,顾怀瑾端坐在正上方的交椅上,旁边的青瓷茶杯缭绕着氤氲的雾气,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窗外雷声大作,暴雨倾盆,他抬起头,望着屋檐下不绝的雨帘,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一声娇笑响起,他才偏过头,勾了勾嘴角:“玉老板既然来了,就请上座吧。”
“信王殿下千金之躯,玉郎可不敢与您同席。”那声音媚得似没骨头没一般,在嘈杂的雨声中却清晰可闻。
顾怀瑾抬眼看去,就见得门口立了个执着白玉骨伞的男子,面容隐在伞下。只见得一身绯色长袍松松垮垮地,露出几分白皙的肩头。腰间系着一根长带,勾勒出的身姿简直比女子还要诱人。
“玉老板过谦了,以您千金阁的本事,我们这些人可不敢怠慢。”顾怀瑾勾唇笑了笑,话里半真半假,面子上却是给足了。
玉郎抬起手指挡在唇前,轻笑了一声:“瞧瞧,信王殿下不仅人长得俊美,这话说的,也是格外的好听。”
顾怀瑾不可置否,端起了一旁的茶杯,不紧不慢地道:“今日找您来,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我想您应该会很感兴趣。”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不知是何消息,能劳得信王殿下在这大雨天的将我寻来。”玉郎挑了挑尾音,流露出了几分兴致。他们千金阁要卖消息,自然也会想办法打听消息。
信王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我知道玉玺的下落,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值得玉老板来这一趟。”
四周仿佛安静了一瞬,白玉骨伞上搭着的手指扣紧。也不过是瞬间,玉郎又恢复了平日的漫不经心:“看来,今日是一场大买卖了。雍王殿下都快把皇宫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玉玺。没有玉玺,想登基称帝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若是得了这个消息,那可是赚大发了。难不成,殿下您知道玉玺的下落?”
“我自然知道,而且还会将玉玺的下落告诉你。”顾怀瑾抬起头,眼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玉郎轻笑了一声,没有急着问玉玺的下落,只是道:“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便是了。”
这天下可没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顾怀瑾这样说,肯定也有他的条件。千金阁做生意,不占人便宜,也不绝不会吃亏。能不能吃得下这桩生意,还得看看对方的条件。
顾怀瑾抬了抬手指,随意地道:“我告诉你玉玺的下落,同样的,你也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这样,就算我们扯平了。”
雨滴打在伞面上,溅起水珠子。良久,门外的玉郎才笑了笑:“好,这笔买卖,成了。”
顾怀瑾见他答应了,也不再同他卖关子:“玉玺就在周显恩的夫人,谢宁身上,她的目的是要去北疆,将玉玺交给我大哥。”
玉郎倒是有些意外,玉玺竟然在周显恩的夫人身上。若是雍王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会亲自带兵去追杀她了。
他忽地嗤笑了一声,身为千金阁的老板,他自然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可不管如何,玉玺至少是真的在谢宁身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玉玺应该是由信王带出宫的,至于为什么会到了谢宁身上,这就不是他感兴趣的范畴了。
这个消息,只要卖给雍王,他可是稳赚不赔了。思及此,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那就多谢信王殿下了,您要找的人,明日就会将详细的地址送到您的府上。下一次,再有这样的好买卖,尽管来找我,玉郎就先行告辞了。”
他说着,就转身离去了,腰间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发出清越的声响,一袭绯色在朦胧大雨中渐渐消失。
顾怀瑾低下头,看着旁边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多时,门外的有守卫急急地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地牢里的人逃了,还有大将军夫人也……也不见了。”那守卫说着,便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恕罪!”
顾怀瑾没有说什么,目光落在窗外的大雨上,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她果然没让他失望,还是那般聪明。
可这一次,他其实希望她愚笨一些,就好好待在他身边。如果她不逃走,他会放弃这个计划。
可既然她选择走了,他也该做出决定了。
他站起身,对着那个侍卫道:“吩咐下去,把所有人马集合,沿着去北疆的路,暗中跟着谢宁她们,只要雍王带兵追杀过来,就将他们全部剿灭。至于雍王,能活捉就活捉,实在不行,就杀了他。”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无论如何,也不要伤了谢宁的性命。”
那侍卫一愣,但是顾怀瑾这样吩咐了,他也不再犹豫,当即就下去了。
屋里又恢复了沉寂,只要大雨不绝,混着轰隆的雷声。顾怀瑾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一丝痛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指节泛白。
谢宁,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