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华将手里的药碗抬起,温和地笑了笑:“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阿珏给你熬了药,你先喝下吧。”
“多谢殿下,有劳殿下费心了。”苏青鹤身子放松了些,恭敬地要去伸手接过药碗。
顾重华却是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抬了抬眼睫,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你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还是我来喂你喝吧。”
苏青鹤微睁了眼,见着顾重华眼底的笑意,急忙摇了摇头:“殿下乃千金之躯,怎可为臣做这些事?”
顾重华忽地眯眼笑了笑,转而靠近了些:“青鹤贤弟,不过三年未见,你怎的与我如此生疏了?”
苏青鹤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可见顾重华轻叹了一声,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他微张了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立马接过话头:“殿下言重了,如今青鹤已在朝为官,自然该敬重殿下,不可再如少时,言行随心了。”
顾重华轻轻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越发幽深:“你说的也对,在外人面前,自可如此。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还是当如从前那般。”
苏青鹤别过眼,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殿下所言,臣记住了。”
“青鹤,你以前都是唤我重华的,或者,”顾重华压低了声音,轻笑了一声,“叫我哥哥。”
他的眼神始终带着笑意,说话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可苏青鹤听到他的话,像是被呛到了,赶忙抬手捂住嘴,轻咳了几声。顾重华将药碗放到一旁,为他拍了拍背,昏暗的烛光模糊了他眼底的戏谑。
苏青鹤被他拍着背,反而咳得更厉害了,他赶忙低下头:“殿下,臣不敢逾矩。”
见他低着头,耳根子都微红了,顾重华压下了唇角的笑意,转而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他:“先喝药吧,喝完药,再好好休息。”
苏青鹤怕他再说些什么,接过药碗便仰头一饮而尽了。
顾重华忽地开口:“听说你有个双生妹妹叫青鸾,不知可许了人家?”
苏青鹤听到他的话,眼底带了一丝悲恸,回道:“舍妹在三年前就已过世了。”
顾重华的手指一怔,带了些歉意地道:“抱歉。”
苏青鹤轻轻笑了笑:“已经过去三年了,殿下不必介怀。”他握紧了药碗,略低着头,错过了顾重华的目光,“然,夜深了,还请殿下早些歇息。”
顾重华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确实该休息了。”他说着,就要去解腰上的玉带,作势要脱下衣袍。
苏青鹤余光瞥见他宽衣的动作,手中的药碗差点掉在了榻上。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声音第一次带了些慌乱:“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顾重华的手刚刚放在玉带上,抬眼瞧着他:“自然是要歇息。”
苏青鹤咽了咽喉头,强作镇定地道:“殿下,您若是要歇息,该回您的营帐才是。”
顾重华笑了笑,自然地道:“可这就是我的营帐。”
苏青鹤抬起头,身子一怔,立马要拉开丝衾:“殿下恕罪,臣不知这是您的营帐,多有冒犯,臣立刻离去。”
他说着,就忍着伤口要下床,却被顾重华伸手拦住了。他轻笑了一声,目光清澈:“青鹤难道忘了,你我以前还同寝共食,在我看来,你就如我的手足一般。况且已经没有多余的营帐了,今夜你我也只能挤一挤了,多年未见,正好叙叙旧。”
苏青鹤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顾重华,饶是他,也快有些招架不住了。他低垂了眼睑,遮住了眼里的怀疑和犹豫。
顾重华也没有催他,始终微笑着,目光仿若真的是一个兄长的宠溺。
良久,苏青鹤闭了闭眼,恭敬地道:“殿下,臣有伤在身,不敢冒犯。今夜,臣自会去外面守夜。”
“自家兄弟,怕什么?”顾重华轻笑了一声,伸手压了压床榻。
苏青鹤身子一怔,抬头看着他,眼里隐隐有了些水光。
顾重华在看到他微红的耳根和眼中水光后,有些释然地笑了笑。随即扶住了他的肩头,将他轻轻压回了床榻。
在他眼中越来越盛的水光中,低下头,为他捏了捏被角,温和地看着他:“好好休息。”
说罢,他便起身出去了。
床榻上的苏青鹤看着床顶,微微松了一口气,眼泪从面颊滑落。后知后觉,手心已被汗水打湿了。他抬手挡在眼前,神色有些疲惫。他轻轻叹了叹气,低声呢喃:“我怎么不记得,哥哥和太子殿下有如此私交?”
他放松了身子,还好,这一次蒙混过去了。
营帐外,顾重华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子,眼底露出几分温柔,唇角的笑意也愈甚。
果然是她。
就算相貌上看不出分别,连眼神都变了。
可一激动就忍不住会哭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更
苏青鹤:我怀疑你在骗我,并且证据确凿!
顾重华:自家兄弟,我骗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