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半夜冷不丁进入这样一间隐秘的标本室十分诡异，
但，
慕容皇室到底是医学世家，
谁也无法就一间标本室，
指认皇室非法。
身为警察，
苗欣和尘爷都很清楚，
仅凭这些标本，
即便黑盾小组将这起官司打到国际法庭上去，
也很难胜诉。
不过，
这真的是一间普通的标本室吗？
如果是，
有什么必要，
搞得这么神秘？
苗欣和尘爷对视一眼，
同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并肩往深处走去。
一排、两排、三排，
五排、十排。
终于，
绕过第十排货架，
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空地。
只是，
隔着这片空地的靠墙处，
却摆放着三张病床。
而和三张病床上，
都一动不动躺着个从头到脚，
都盖着白布单的人。
这种造型，
即便是从未学过医的尘爷，
也瞧得出，
这是三具尸体。
既然是尸体，
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得近距离仔细观察一下，
再拍些照片。
毕竟，
一旦尸体身上有异常之处，
这些照片，
将来都会成为指认慕容皇室非法走私人.体.器.官的证据。
鉴于此，
尘爷抬脚便往最近的一具尸体走去。
然而，
他才迈出一步，
就被苗欣强势地拽了回来。
“诶？”尘爷莫名：“怎么了，
欣欣？”
“这些尸体不正常。”苗欣没看他，
只死死盯着尸体。
尘爷呼吸一窒，
下意识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然而，
两人憋着气等了足足两分钟，
三具尸体还是一动不动。
是睡着了吗？
应该不是，
睡着和昏迷的人，
身体都没有这么僵直。
这种体型，
不管怎么看，
尘爷都觉得就是尸体。
他问：“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你常年办案，
应该对血腥味很敏感？”苗欣却不答反问。
“嗯，”尘爷也不急，
配合地点点头。
“既然对血腥味敏感，
那么，
对于死亡，
应该也不陌生对吗？”苗欣继续问。
尘爷有点想笑，
警察这个职业，
与医生的不同处有很多，
但，
却有个共同的相同点。
那就是，
都要经常面对死亡。
所以欣欣宝贝的问题，
质问慕容川或许很合适，
但质问他，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尘爷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苗欣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眯眼看着那三具尸体道：“那么尘爷我问你，
死人身上，
有什么气息？”
“这还用得着问吗？”尘爷想都不想，脱口道：“血腥味儿啊。”
“我说的不是出车祸或者外伤，
刚刚死亡的尸体。”
“那，”尘爷皱皱眉，“那就是尸臭了。
尸体放置久了，
都会腐败变质，
产生尸……”
“那如果是没腐败变质的尸体呢？”苗欣打断他：“譬如，
像那天我们在警局看到的冷菲菲。”
冷菲菲？
尘爷终于收起笑容，
脸上的表情变的严峻起来，“应该还是尸臭。
只不过，
不是肌肉组织被细菌分解变质产生的尸臭，
而是一种，
跟活人不一样的死气。
所以大多数人，
都可以轻易区分出……”
话说到这里，
尘爷的声音猛地顿住，
视线也唰地一下落在了三具尸体身上。
对，
尸臭！
人活着的时候，
体内体外生存附着的，
基本上都是有益菌。
有益菌没有味道，
还能制造氧气，
分解垃圾。
众所周知，
氧气是没有味道的，
但置身于氧气充足的地方，
每个人都会感到空气清新、浑身舒坦，
就仿佛，
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
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之下。
总之，
就是轻松。
而人一旦死去，
最先出现在体内的，
是厌氧菌。
厌氧菌和氧气一样，
本身也没有气味儿，
但只要一开始繁殖，
厌氧菌就会产生出臭味儿。
因此，
对于嗅觉极其敏感，
长期跟尸体打交道的医生和警察来说，
哪怕是刚死没多久的人，
他们也能从尸体身上，
嗅出尸臭。
活人就不一样了，
活人身体某个部位受伤后，
虽然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但这种血腥气息，
却能让医生和警察，
根据它们的新鲜程度，
判定出伤者伤情的严重程度。
某种意义上说，
当医生和警察处于漆黑的环境中，
无法通过视觉感官判定一个人的生死时，
便可以利用嗅觉，
判断对方究竟活着，
还是已经死亡。
多通俗简单的道理啊，
可问题是，
他冷逸尘，
居然没有闻出来。
没错，
尘爷没有闻出来，
因为，
这三个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的人，
身上既没有尸臭味儿，
也没有血腥味儿。
他之所以判定这三个都是尸体，
只因为，
他们身上从头盖到脚的白布单。
因为，
一个正常的活人，
哪怕再虚弱，
哪怕昏迷，
哪怕变成了脑死亡的植物人，
也不可能被白布单盖住脸。
心头一惊，
尘爷脱口唤道：“欣欣？
难道？”
“嗯。”见尘爷参透了，
苗欣点点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从走进这间密室开始，
她就将嗅觉和听觉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密室里有点缺氧，
福尔马林溶液的气味也很强，
但，
她苗欣可是Dawn大神，
她能根据福尔马林浸泡后的气味儿，
精准判断出，
尸体的死亡时间。
这样的嗅觉，
怎么可能没有闻到尸臭？
就算判断失误，
这三个人都活着，
那么小九呢？
小九被慕容婉柔藏起来的时候，
正在受伤流血。
哪怕慕容婉柔给他及时处理清晰过伤口，
他身上，
还是应该带有淡淡的血腥气息。
但，
为什么她苗欣却什么都没有闻到呢？
难不成，
小九根本就不在这间密室里？
想到这里，
苗欣眼皮一阵狂跳。
别墅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能藏人的地方很多。
但正常情况下，
凶手行凶伤人之后，
一般首选都是将受害人拖去地下室，
而不是拖上楼。
更何况，
小九本来就是在地下室遇袭的。
但如果，
这个假的慕容婉柔，
是个反其道而行的奇葩呢？
如果，
她身上有什么能迅速消除血迹的药物，
还有能够帮忙抬走小九的帮凶呢？
那小九，
会不会真的在楼上？
楼上？
抬去楼上？
帮手？
苗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
目光又唰地，
重新落回那三具没有尸臭的尸体上。
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发酵，
越来越疯狂，
越来越活跃，
几乎要呼之欲出，
让她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在某种程度上，
醉心于学术研究的人，
都有点偏执。
大哥厉勋爵是这样，
五哥厉泽信也是这样，
苗欣，
还是这样。
既然已经有了想法，
她就必须去验证。
咽了口口水，
她无比谨慎地，
一步步往最近的那张病床挪过去。
尘爷的感觉不太好，
总觉得，
今晚还要出点事儿。
但他和欣欣宝贝都是警察，
更是黑盾行动小组的领导者。
黑盾计划已经搁浅了好几年，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发现，
别说欣欣宝贝了，
他也同样没打算放弃。
他到底是男人，
哪怕欣欣宝贝身兼警察和医生的双重身份，
见过、接触过的尸体比他多得多，
面对突发情况，
也比他机敏，
他还是没办法，
让她打头阵。
长臂一揽，
他将苗欣护在了身后。
“诶？”苗欣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不悦地看过来，“你干什么？”
“站我身后。”
“我必须得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不让你过去，
我只是，
让你跟在我后面。”
“可我才是医生。”
“我是你丈夫！”
苗欣：“……”
好，
这个理由太强大，
她确实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