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楷安静地坐着,迷蒙的视线游弋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很陌生,很压抑,让罗楷心里蔓延着一股莫名的抵触感。
他醒了并没多久。
他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好久,也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一直有人在他耳畔喃喃低语,可是当他殚精竭力地想去听清楚那些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无功,他听不清楚。他只能够睁眼看着梦里那片无垠的荒原,愣愣地看着,不想动,直到荒原的尽头出现了赖菲儿的脸,他才猛然想奔跑过去,这时他才发现他自己并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罗楷刚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他呢哝了几声后,便听到罗哲的声音了,紧接着刺眼的白光便开始扎痛他迷蒙的眼睛了。
罗哲在惊喜地叫喊着,这让罗楷迷糊中觉得很意外,罗哲这是在为自己担心,所以看到自己醒来才会这样兴奋吧,这真不像罗哲呢。罗楷勉力想要坐起来,可浑身却酸软无力,这时候罗哲便心领神会地将他扶了起来,并立起枕头让他靠着。
等到罗哲匆匆忙忙地打完几个电话后,罗楷才终于能够出声了,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赖菲儿在哪,她有没有事?”
而罗哲微微一怔,然后便跟他说了最近发生的翻天覆地的事,先说了睦业的沉沦,罗家的巨变,再说了赖菲儿的力挽狂澜,最后说回了睦业的复苏。罗楷静静地听着,心里泛滥着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难以置信的事。他鄙夷起罗鸣的手段,心疼起罗良的惨况,又欣慰起赖菲儿的成长,后者尤甚。
罗楷是知道赖菲儿在工作上对自己的依赖程度的,所以他没有料想到赖菲儿居然能够在单独一人的情况下,完成这么完美的反击战,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孩。
罗楷又想到了出事前他对赖菲儿说的话,又想到了赖菲儿对自己的那番表态,于是他的嘴角不经意间绽放出温柔的弧度。
这时,罗良猛然推开了病房的大门,惊喜万状地扑向了面容苍白的罗楷:“二哥!二哥你总算是醒了!这段时间我们可担心死你了呀二哥!”
罗楷被罗良这么一撞,不由得剧烈地咳嗽起来,于是罗哲便不耐烦地将罗良拉到一边,然后声音冷漠地训斥道:“你不知道他是病人才刚醒来吗!撞得这么猛,你是想让他再昏迷一段时间是吧!”
“小哲,小良就是这样,你别怪他。”罗楷无奈地笑着制止罗哲的训斥,然后视线落到了病房门口那个清瘦而倔强的身影,眼底一片温柔。
赖菲儿缓缓地朝罗楷走着,眼里尽是些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欣喜地抱住罗楷,还是该冷漠地揭穿罗楷,她就这样思绪凌乱地走着,走着,最后在罗楷床边停下了。
罗楷伸出手温柔地牵住了赖菲儿,将她拉近了些,然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赖菲儿,你没事,真好。”
赖菲儿闻言,心不禁融成了那蔓延的眼泪,像决堤般奔流而出,湿了她的眼眶,湿了他的肩膀。她那一瞬间几乎就不想再纠结那个问题了,就只想好好地待在罗楷怀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从那片温暖中离开,只是她知道,她必须去正视那个问题。
罗哲和罗良本来几乎是又要再起争执的,见到这一幕后也不约而同地停住了,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准备静悄悄走出去,将空间留给重逢的二人。
可是无奈好事多磨,这时候刘文基竟然也刚好到了,他快步推开病房虚掩着的门,爽朗地大笑道:“罗楷,你总算是醒了!”说罢刘文基才发现了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然后他便知道自己来错时候了。
被刘文基这样一搅和,罗楷和赖菲儿也尴尬地结束了缠绵的拥抱。
“市长大人,你也真是的!”罗良不满地朝刘文基嘟着嘴抱怨道,罗哲则冷着脸推了推罗良:“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你们两兄弟就别闹了,今晚可是罗楷苏醒的好日子,来来来,都坐下吧。”刘文基直爽地给自己打着圆场,然后寻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关切地看着罗楷,继续说道:“你这个小子,自己一昏迷,把什么事都省了,留下这么多的烂摊子给我们收拾,你出院后可得好好赔偿我们呀,哈哈!”
罗楷耸耸肩无甚所谓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也得请你们喝顿喜酒的。”说着说着,罗楷眼神暧昧地看了看赖菲儿,赖菲儿不禁无措地避开罗楷的视线,双颊泛红。
“我就说嘛,这声二嫂我没叫错,都是迟早的事而已!哈哈”罗良也跟着在一旁起着哄。
刘文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赖菲儿,然后说道:“你们的事我也都知道了,罗楷呀,菲儿可是个好女孩呀,她为了你几乎是茶饭不思,可把我们担心坏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罗楷又将赖菲儿的手轻轻牵了过来,然后对着刘文基说道:“你放心,我这不是正在珍惜着嘛。”
赖菲儿则别扭地将手抽了回去,然后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