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话音一落
墨卿歌脸微侧,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在光影斑驳之中羞赧又娇俏,难得的小女儿之态,倒叫人迷了眼。
不用说,墨卿歌也是过了的。
后面是其他的师父,虽墨丸都有长处,可展示出来的总归比不得古绯与墨卿歌的,几位名匠看得索然无味,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将今日的比斗看完。
当最后一位师父上台展示完,已经是未时末,夕阳下落,浮云金黄,一大片的火烧云妖娆无边,波澜壮阔的很。
名匠霍期起身,吩咐小厮将通过比斗的墨丸都收集起来,转手就摆到司墨坊地墨厅之中,供人赏鉴。
梓鸢依依不舍地将龙香墨交了上去,古绯也不忙着离开,她见所有的墨丸都被放到墨厅之后,便让夜莺推着她进去先瞧,其他的制墨师父不及在这一时,走的走散的散,还有的在盼着能与墨家这等有势力的家族拉上关系,也就晚一些。
古绯是第一个进到墨厅的,此厅极为的大,专门清扫的下人都有一二十个,其中放无数的架子,能见很多的墨丸被搁置在上面。
古绯了然,猜出多半其他架子上的墨丸是往年的征选的墨丸,她见没人注意她,便从最里面的第一排架子上看过去。
第一枚的墨丸,能看出有好些时间了,她一瞄底下的纸签,只见上面写着
“石中青,墨风制。”
墨风此人,古绯是知道的,那可是墨家的第一代老祖宗,先有墨风后才有墨家,有两百多年了。
古绯看的仔细,能从那枚名为石中青的墨丸中看出墨家千钧捶法的雏形,且那会的墨料明显好与现在,古绯还在其中嗅到一点旁的味道。
她微微皱眉,觉得那味很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想不起来便暂时不想,她继续往下看,在好几十枚墨丸后,她竟然还看到了封家先人制的墨丸,她想伸手摸摸,可动作到半途又收了回来。
她不慌不忙的继续往下看,连墨厅之中起了灯笼亦不所知。
有进出的司墨坊学徒见古绯还不肯离开,都面色古怪地瞅了她一眼,要知这会外面已经天际四合,其他的师父早就离开了。
夜莺虽知晓,可见古绯看的专注,也就不催她。
“啪嗒”脚步声由远及近,夜莺回头就见暮色之中,妙曼白纱的銮驾像是从夜色之中析出一般,不沾染半点尘埃,然后轻轻地被放到地上。
随后那抬銮驾的四名轿夫低头退了下去,顺手还将厅中的学徒给一并带出去,夜莺抬手就想唤醒古绯,哪想,从白纱之中伸出只修长瓷白地手来, 那手竖起食指,摇了摇,并一挥手示意她出去。
夜莺哪里会肯,她深深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脚步一侧,将古绯挡住,半点都不让步。
那手一顿,白纱被撩起一丝缝隙,夜莺眼瞳骤缩
惊鸿一瞥间,她自然是看清楚了銮驾之中的人,面目俊美无双,气度风华,不是尤湖公子是谁。
她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站在最近的厅门边,准备着里面一有动静就冲进去。
古绯毫无所觉,她从刚才起就自个转轮椅,遇到心仪的墨丸,就多看一会,一般的就瞥过算是,待到她觉后颈酸痛,才停下来伸手揉了揉后颈。
然她正觉酸痛难忍之际,一双微凉的手顿时触到她滑腻的肌肤,并轻轻按了起来。
她顿觉一阵舒服,半点都没多想,开口就道,“夜莺,什么时辰了?”
“呵……”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沉的轻笑,迥异于女子的清脆音线,那声音带着兴味的磁性,像是冰沙簌簌。
古绯一凛,她猛地回头,就见狭长凤眼在灯笼光线下,有亮光点点从眼梢流泻而过,以挺鼻为界,一半在阴影之中,一半光亮之下,薄凉唇畔是似笑非笑的深邃。
不动声色地搜寻了圈,墨厅之中除了她和逍遥王,居然再无任何人,连夜莺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她心头那根丝线绷紧,转着轮椅后退,离得远了才警惕得道,“王爷,有何贵干?”
逍遥王双手背剪身后,他今个穿的是件绯红华服,领有暗纹,腰系巴掌宽的玄色大带,坠黑红相间的丝绦,映衬着他本就俊美谪仙的面容,眉目间就多了几分的邪佞贵气。
他看着古绯眼中的警惕,像是陷入困境的幼兽,无法挣脱却死也不妥协,倏地他就笑了。
那一笑,眉目的贵气被文人的斯文取代,连上挑的眼梢都带出了点古绯熟悉的表情。
古绯这会不要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逍遥王还是尤湖,毕竟这两人可是生的一模一样。
“小生不过换了身衣裳,姑娘就认不出了,真是让小生好生伤心。”他也没靠近,就那么捻着腰际的丝绦,手指头转了转,面目带……
幽怨!
冷不丁想到这词,古绯怔了下,尽管如此,她还是眼都不眨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不肯凭借一句话就信了。
尤湖叹息一声,他伸手揉了揉眉角,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姑娘左腿肚上次扎了十针,右腿肚十五针,下一次要六月二十五才能再行施针,且……”
说到这,他眉梢一挑,带出促狭,“姑娘上次酒醉,还对小生投怀送抱,并咬了小生手指头。”
古绯确定无疑,面前的人是尤湖而非逍遥王,对于尤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自发漏掉,以后有的是机会清算回来。
见古绯信了,尤湖才缓步上前,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的脖颈,确定不酸了才推着轮椅陪古绯看墨丸,偶尔漫不经心地道,“姑娘还当真是痴的很,都什么时辰了,旁人都是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