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二两,好胶三钱,丁香、麝香、真珠各少许……后以血加雪浸润七日……
古绯瞅着那张配方已经两天过去,特别是其中要血浸的法子,简直是闻所未闻,就是在封家制墨记载中,也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说法。
古绯琢磨着,这张配方有古怪,是以,她是半点不急着下手,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终于让她瞅出端倪。
而此时在墨家,同一张配方墨长河将之摆在墨家几位天赋杰出的后生面前,这里面同样包括墨卿歌,只不过话却是不同的。
墨长河言,但凡能以此配方制出墨丸者,不仅能代表墨家参加此次贡墨争选,还能拥有墨家下任族长继承人的身份。
没有谁规定,家族继承人只能有一名,此前有墨戈弋的嫡长子身份在那占了先天的优势,如今他迟迟未归,墨长河作此打算,亦说的过去,且贡墨之事关乎墨家昌盛,自然需要择优而选。
先不说听闻这话的墨家后生有多欣喜若狂,但就墨卿歌,她心头就激动难掩。
而众人在一看配方,同样其中那一条“以血加雪浸润七日”让人犯难,如今已是六七月的天气,这雪莫说大京没有,就是整个大殷都没有,只有极北常年苦寒之地才有冰雪。
墨卿歌摹了配方,是最先走人的,她脚步匆匆,转脚就去找墨老夫人与娘亲乐氏商量去了。
而那所谓的雪,她也想好了,逍遥王不是自诩想要娶她为妃么?古有一骑红尘取荔枝为妃子笑的美谈,今逍遥王若能助她得到墨家族长继承人的身份,那一捧雪又有何难的。
墨卿歌在准备的时候,古绯已经开始动手制了,她按着配方将墨料配伍好,后一系列都和平时制墨毫无区别,随意找了个墨模扣入,扔那等阴干便再不管。
夜莺也是看了配方的,见古绯如此,便觉疑惑,“姑娘,就那样了?”
古绯自顾自地擦干净葱白玉指,淡淡地道,“恩,晚点你去药材铺看有没有血梅卖,若有就买些回来。”
夜莺点头,她心里还在配方上,也同样希望古绯能制出墨丸来,以此得到在墨家的身份和地位,这会听闻血梅,就回不过来神来,“血梅?有何用姑娘?”
古绯扔下帕子,斜斜看了她一眼,“配方是死物,可人是活物,夜莺你记住了,每一张的配方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而当初前人能制出这等珍贵配方,它便存在一种可改动的可能性,或至善至美,或糟糕透顶,这都是可以以人力来改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热衷与改动配方的原因。”
“想要凭空想出一张配方何其艰难,可若在前人的配方基础上进行提高,这便要容易的多,前人之功,不就是让我们这些后人有个更高的垫脚石,制墨一道才可走的更远。”
夜莺边听边想,蓦地她眸光像星辰一般噌的发亮,“婢子懂了,姑娘是想说,这配方言明要以血加雪,可却没说非要这样做,那么自然在制墨丸的时候,便是可以替换的,毕竟如今的气节,哪里来的雪。”
古绯笑道,“是也不是。”
如此一说,稍稍明白一点的夜莺反倒更迷惑了。
古绯也不说破,制墨一途很多东西是要靠自行体悟的,“这配方有问题,我言尽于此,你自行考虑。”
话落,古绯再不提示半句,转身,她就开始准备贡墨第二场比斗需要的东西,这一场以她和墨卿歌最为锋芒必胜,那么这第二场,她非压墨卿歌一头不可。
墨卿歌那日所出的墨丸,她想都不用想就能肯定,根本不是出自她手,压根就是墨家的师父提前给制好的,墨卿歌的背后是墨老夫人和乐氏,这么多年,全是这二人在背后操纵,毕竟想要将墨卿歌那等不堪天赋的,给说成是天才,还需诸多的考量和手段。
从前有她给墨卿歌制墨,自打她出大京后,多半都是找的别人了。
她很是期待在这场贡墨征选的争斗之中,将墨卿歌的真面目给扯下来,让墨家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撕掉,到时候闹将到御庭,搞不好就是一个欺君之罪,看墨家如何收场。
她在乐祸的同时,墨卿歌拿着那配方来了大京外郊的红叶庄子,这庄子,她已是两年未来过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墨戈弋也被她关在这两年。
她提着裙摆踏进大门,绕过影屏,穿过游廊,走到后院月亮拱门处,就闻墨室之中传来乒乒乓乓捶打的声音。
她心头一动,时常注意着这庄上动静的顾先生道,“大姑娘,这是大公子在制墨,他大多时间都在墨室之中,这两年制的墨丸,除了偶尔大姑娘需要,已经送出的以外,还有很多堆放在那。”
墨卿歌面无表情,她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看着墨室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顾先生摸不准墨卿歌的心思,越发小心翼翼。
“兄长身子骨如何?”她站在月亮拱门那,听了好一会的捶打之声,蓦地开口问道。
顾先生摇摇头,“大公子终日酗酒,又食的少,且还多日在墨室不出,比之从前虚弱许多。”
闻言,墨卿歌嘴角翘起,露出柔和笑意,“那可不行,兄长还未见着卿歌成为墨家族长,又岂能身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