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实在受不了杜度的尖叫声,打发人把他拖出大帐,然后指着阿巴泰开始发难:“我大清以十万人打五万,损兵无数却无尺寸之功,阿巴泰,你老迈昏庸、用兵无方,我军兵力优势在你手中荡然无存,明天必须改变打法。”
“人多没有用,我们的精锐兵力和额鲁差不多,能打成这样很不错了,额鲁今天不是逃过河了吗,明天过河逼着他决战,最多打两仗就能把他赶跑。”阿巴泰却信心满满,反而害怕李榆不和他正面交锋。
“胡说,如此打下去,我们能有多人活着出关?本王给你出个主意,丰州兵和我大清兵一样就地补充给养,额鲁做惯了买卖,到哪儿都要采买粮草,若出动精锐切断他与济南的联络,额鲁必败无疑。”
“不行,我军决不能分兵。”阿巴泰断然拒绝。
“我们分兵,额鲁也得分兵,我大清兵人多势众,分兵一两万算什么,两面夹攻才更有兵力优势。”多尔衮生气了,奸笑几声又说道,“本王明白了,你与额鲁的关系亲密,有意暗中帮他一把,听说他常给你送礼,好东西得了不少吧!”
“老十四,你不要吓唬我,额鲁的为人你清楚,大家礼尚往来多少年,皇上和后宫拿他的礼物最多,阿济格、多铎也有份,你的人缘太差,拿不到东西怨别人,”阿巴泰气得涨红了脸,一甩袖子就向外走。
“我是睿亲王,你必须听我的。”多尔衮冲着阿巴泰的背影大吼。
“我不干了,你想怎么干自个拿主意。”阿巴泰扔下话走远了。
多尔衮暴跳如雷大骂阿巴泰,瞧见豪格也站起来,急忙拉住他:“豪格,我的计策怎么样?”
“挺好、挺好,你是大军主帅,怎么打你说了算,我回去睡一觉,今天累坏了。”豪格甩开多尔衮,一溜烟跑了。
多尔衮对着空空的大帐骂了一会儿,感觉发泄够了,命令侍卫通知众将前来听命。
徒骇河,几十座跨越东西的浮桥已被烧毁,残骸正闪着零星火光,东岸丰州军营地,疲惫一天的士兵已经入睡,山西辅兵和几千民夫还在打着火把加紧挖掘壕沟、加固营栅,中军大帐内也灯火通明,将领们还围坐在一起商讨军情,颜继祖、刘文忠熬不住,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我们阵亡四千余人,有些伤号也挺不过三天,一天大战就损失五千多人,这种仗不能打了,还是应该利用我军的机动优势,动起来寻找战机打击清军。”茅元仪摇着头说。
“清军抱成一团步步推进,想调动他们不容易呀,我们没有实力耗下去,不打又怎么办?明天恐怕又是一场恶战。”杜文焕沉思着答道。
“打就打,怕什么,明天我打头阵,山西民军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伙站在来拍胸脯喊道——徐胜,山西民军大头目,汾州府人氏,家有良田数千亩,却不学无术、败家有方,被老爹赶出家门,投靠了土寇高家计,后来又与高家计翻脸投奔了山西民军,此人自称大刀徐胜,武艺高强,胆大心狠,但也极讲义气,被白显志一眼看中,不断加以提拔重用,他也格外卖命,为剿灭高家计立过几次大功,这次带五千山西民军出征却被当辅兵用,心里大为不满,早想跳出来显显本事。
虎大威、杨国柱狠狠地瞪了徐胜一眼,这家伙白天就闹着要过河助战,被硬压下来,虎大威、杨国柱不怕清军,但手下人怕,这种尸山血海的大场面根本不是关内的兵能撑下来的,上去非添乱不可。
“喊什么,不好打就不打了,老子拼命,几十万明军却看热闹,凭什么呀?都回去睡觉,大不了明天继续撤。”李榆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徐胜连个屁也不敢放,这位大帅比他更勇武、更能shā rén,眼都不眨就砍下几百颗关宁军的人头,跟他干最好老实些。
李榆轰走众将,走出大帐透口气,李曜、张之耀正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帐外聊着,那两个人看上去还有点面熟。
“三叔,您还记得他们吗?汾州府学子薛宗周、王如金,他俩想求您点事。”李曜向李榆喊道,他和张之耀白天被派到河东召集民夫,正好遇见老熟人薛宗周、王如金——这俩人在归化骂李榆,被宣教司洗脑后赶回山西,正逢丰州军出征山东,脑子一热也要从军打东虏,山陕联防总局求之不得,随即派他们到徐胜军中赞画军务,不过徐胜自己不读书,也瞧不起读书人,把他俩当打杂的使唤,俩人一肚子委屈,正在大倒苦水。
“大帅,我们看明白了,您是真的精忠报国,我们跟您干了,徐大人不喜欢读书人,把我们调到丰州军吧。”薛宗周、王如金恳求道。
丰州军里缺读书人,给他们安排差事并不难,李榆点点头:“打完这一仗就来吧,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个人,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您说的是傅山、傅青竹,他家里有点事,这次没来。”薛宗周脸一红答道,其实傅山是有些事还没想明白,不肯轻易上丰州这条船。
高黑子突然跑来在李榆耳边低语几句,李榆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