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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吐出一大口黑血来。(1 / 2)

 晌午之前,谢朝泠回到自己寝殿,进门便坐上榻,叫人拿了面铜镜来。

对着镜子细瞧,下嘴唇果然被咬破了,鲜红一片还在渗血丝。

谢朝泠轻嘶一声,廖直小心翼翼问他:“殿下,可要叫人拿药膏来?”

谢朝泠放下手中铜镜,一本正经道:“这天也太干燥了,上些温水来吧,让孤润润嘴。”

廖直:“……是。”

用过午膳,谢朝泠小睡片刻,未时二刻起身,更衣时外头人进来禀报事情,说晌午陛下传召淮王过去,将人狠狠责骂了一顿,淮王这会儿还跪在陛下那里,不让起来。

谢朝泠闻言挑眉,廖直小声与他解释:“听说是清早殿下您请安回来,陛下那里又收到了弹劾您的奏疏,陛下大怒,这才将淮王叫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谢朝泠漫不经心地听,嘴角微撇:“孤知道了。”

皇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都出了宫到这别宫里来给太后祝寿了,依旧有人不消停,追着谢朝泠咬,不怪他老人家生大气。

想要一鼓作气借机掰倒东宫储君,想得太美。

谢朝淇被勒令跪在乾明帝寝殿外,一直到入夜,断断续续下了一整日的雨转为倾盆,才有人出来传皇帝的话,明日太后的寿宴他不用参加了,让他滚回府去闭门思过。

虽有下人一直在身后撑着伞,在雨中跪了大半日,谢朝淇身上已然湿透,狼狈不堪,被人扶起时浑身都在打颤,差点又跌倒下去。

宋时伸手托了他一把,低声提醒:“殿下小心。”

谢朝淇狠狠拂开他的手,不许人跟着,也不要伞,浑浑噩噩走进漫天大雨中。

乾明帝冰冷狠厉的叱骂言犹在耳,“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这八个字就是他父皇对他全部的评价。今日乾明帝甚至挑明了说早知当年是他出卖先太子,骂他害死了兄姐和母后,他一直逃避不肯承认的事实,就这么被他父皇不留情面地戳破。

还有那句“自甘下贱”,骂他不顾身份和皇家颜面,委身自己于江世,在他父皇眼里,江世死不足惜,他也一样该死。

江世、江世……

谢朝淇脚下滑倒,狼狈跌下,身后一众下人惊呼。

宋时上前来将他扶起,谢朝淇的目光盯上他,赤红双目里盈起冷意:“你真是江世的弟弟?”

宋时一愣。

谢朝淇挥开他手,慢慢站起身,虽狼狈至极,此刻却分外冷静:“本王一直奇怪,为何本王每一步的打算、做的所有事,都会被人知道,之前本王一直没想明白,直到太子回来,太子和恪王,你是他们谁的人?呵,他俩根本是一伙的,你是谁的人都没差。”

至于这一次,他完全是被人算计了,针对太子、弹劾太子的不是他,可皇帝认定了是他。也是,翰林院那群迂子都是好煽动的,他说背后煽风点火的不是他,谁会信?谁不知道那些人一直就想拉太子下马、由他来恢复昔日旧东宫风光。

更别提,最先出来针对沈氏的就是他。

或许是别的人一面针对太子一面将事情栽给他,又或许根本就是太子自己搞出来的事,为了打压他打压翰林院,更为了逼得皇帝松口放沈氏一马。

太子好算计,可他就活该被皇帝厌弃吗?

宋时跪在地上,仰头看谢朝淇,眼里并无慌乱,但不吭声。

谢朝淇冷笑:“你不肯承认那便罢了,本王也不会随便冤枉你,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太后寿宴,会有人在宴席上给太子下毒,你若真不是他们的人,死的便是太子,否则,若是被本王发现太子或是恪王有所防范,本王便当是你告诉他们的,那就是你死。”

宋时镇定问他:“殿下不怕事发后牵连自己吗?一旦太子死,被查到幕后主使是殿下,殿下一样要死。”

谢朝淇盯着暴雨落地不断溅起的水花,轻蔑扯开嘴角:“你以为到了今日本王还怕死吗?”

翌日是太后寿辰正日,北海别宫里开寿宴,先前太后主动提了不大办,就自家这些人一起吃个饭,乾明帝顺口就应了,寿宴和年节时的家宴一样,外男这边只有众皇子皇孙和近支宗王。

谢朝泠去的略晚,和乾明帝一起,先前他在乾明帝处,乾明帝终于当着他的面改了给沈家人的判决,由斩首改为了流刑,这已经是皇帝能做的最大让步。

谢朝泠替淑柔公主与他父皇谢了恩,没再提更多的要求。他一直知道他父皇大体来说是个英明的皇帝,有雄心报复也有胆识谋略,但面子大过天,若是换做他,他会与他父皇做一样的选择,当然,一般而言,他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尴尬境地。

皇帝做到这个份上,本身就够丢人的,面子这个东西,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一贯懒散的谢朝渊今日却来得早,谢朝泠跟着乾明帝来之前他正与谢奉玨单独说话。

谢奉玨问起他有否听说过李桓被山匪抓去凌虐之事,谢朝渊要笑不笑道:“这事闹这般大,父皇还准备让东山营出兵剿匪,侄儿当然听说了,不过皇叔特地问起侄儿这个做什么?”

“那日本王也去了祭奠了几位李将军,李桓并未出现,他在那之前一日就已经被人掳走。”谢奉玨盯着他眼睛道。

谢朝渊笑笑:“所以皇叔这意思是太子在撒谎,既如此皇叔为何不去问太子,却要问侄儿?”

谢奉玨神色略冷:“有些事情你心知肚明,不必本王挑明来说,太子那里,你还是不要招惹得好,更不要殃及无辜。”

“若果真无辜太子又岂会这般轻飘飘揭过,”谢朝渊也收敛了笑意,“且不说这个,我招惹太子与否是我与他之事,皇叔既要过问,为何不去问太子?还是说皇叔劝不住太子,所以来劝我?”

“太子是东宫储君,日后便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身上不容有任何污点。”谢奉玨冷声提醒他。

谢朝渊不以为然:“做皇帝的就一定没有污点?这话说出来皇叔自个信吗?我本以为皇叔能理解我,是我想错了,皇叔原也是这般迂腐之人,既如此,皇叔堂堂亲王,又为何要年年纡尊降贵亲自去李氏祖坟祭奠?仅仅同袍之谊何至于让皇叔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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