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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回忆与现实(1 / 2)

 一个月后。

亚希人民医院的花园里,沈应知低着头在打电话。

“嗯,我挺好的……天不热也不冷……有水果……紫外线是有点强……有商场,买得到防晒霜……网购快递能到……吃饭也是用筷子的不是手抓……酸奶每天都在喝……好了,妈,我该上班了。”

挂掉电话,她没回头就看到叶南肆正伸出手准备吓她的影子。

“幼不幼稚!”沈应知将手机放进口袋,没扭头直接往前走。

叶南肆追上去:“你怎么这么没意思啊?”

“下午你有个会诊,要不要我和凌川旁听?”

叶南肆递过一瓶水给她:“哎,不是!你是导师,还是我是导师啊?我发现小沈医生你现在真的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沈应知将水塞进白大褂口袋,拉开玻璃门让叶南肆先进去:“你为人师表起不到表率作用,还不让人说了?”

叶南肆这就不高兴了:“起不到表率作用?今时不同往日啊,你说话之前再不掂量掂量,小心我让你毕不了业!”

一起走到电梯口,沈应知才忍不住说:“酒吧那种地方少去,不干净。”

“咳……”叶南肆被水呛了一口,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似的面红耳赤,他先一步跨进电梯,严肃地冲沈应知说道,“你这种学生,我当初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沈应知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大概是被我的外表欺骗了,以为我好欺负吧。”

这话她也敢说,但不假。想当初,沈应知一身白T恤、牛仔裤往那儿一站,眼神清清澈澈、坦坦荡荡,搁谁也不会把她和人精联系在一起。

于是就入了有预谋的叶南肆的眼,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好帮手,谁知这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她就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叶南肆对她的认知。

特别是大五那年为了说服他来川西,撒泼卖萌、死缠烂打、软硬兼施、毫无底线……三十六计也就差美人计没使了。现在就算来了也不消停,三天两头往人家基地跑,那可是军事训练基地,被搞烦了,人家领导一张警告令就下发到叶南肆手上,指名道姓地把沈应知列上黑名单,说要是再不严加看管,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出亚希。

瞧瞧,当导师当到这种没尊严的地步,也是没谁了。为了她已经都这么惨了,还要管他去不去酒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郁结到不行的某导师决定捍卫主权:“我说小沈同志,我觉得我们需要就这个问题展开一次严肃而又正经的讨论……”

说话间,两人推开门,正对着他们的靠窗办公桌上坐着两人,一人低头玩着镜头,一人毫不客气地吃着叶南肆小冰箱里的葡萄。

见有人进来,吃葡萄的那个装作很熟的样子打招呼:“应知。”

被忽视的叶南肆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一把,扭头问沈应知:“对面我办公桌上是有两个人吧?你也看到了,是吧?”

沈应知同样忽视叶南肆的大惊小怪,将口袋里的水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把玩镜头的那个从桌子上拽了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被拽下来的人满心不悦:“怎么了,医院你家开的?不允许来看病了还?”

沈应知面不改色:“这里不是门诊,不接受挂号。你出门右转坐电梯下去,过了外科大楼,去门诊大厅排队,专家十块,普通五块。”

杜怀殊来劲了:“但我就想让叶医生帮我看病,钱不是问题。”

沈应知说:“我们叶教授是外科医生,不是精神科,你的病他看不了。”

“你……”

江舟低头看了一眼小冰箱,里面已经空了,才从桌子上跳下来和稀泥:“光斗嘴不精彩,要不打一架?”

建议不错,两人配合着瞬间红了眼,气氛骤然升温。

“哎哎哎!”叶南肆走过去横在沈应知和杜怀殊面前,生怕她们真的会打起来,“他乡遇故知,多难得啊,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咱斯文点行吗?小江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们从小的相处方式就这样,江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被叶南肆那么一说,顺着他的话就问了一句:“哪儿不对?”

叶南肆从那两人中间走过去,关上小冰箱的门,凑到江舟耳边低语:“哪儿不对?吃我的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小气劲,回头给你买十斤。”靠得太近,叶南肆的气息都洒在江舟脸上,他脊背一僵瞬间站直,扯着杜怀殊没好气地问:“你好了没啊?”

杜怀殊将镜头装进背包,不情不愿地对沈应知说了句:“‘博尘’那会儿谢了啊。”

沈应知客气回道:“不用谢,就是一头猪,不到该吃它肉的时候,生病了不也得救它吗?”

“哟,你这是承认自己技术不佳只能当个兽医了?”

“这得分情况啊,得病的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横竖杜怀殊是一点便宜没占到,沈应知怎么就变得牙尖嘴利了呢?小时候明明只会沉默着跟在大家身后的那个沈应知,现在浑身上下就跟长了刺一样,逮谁就扎谁,不见血不撒手。

不甘示弱的杜怀殊拿出最后的撒手锏:“行,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和江舟也就是路过。哦,对了,你有什么话想对周尽城说的吗?我可是马上就要去见他了。还有啊,忘记告诉你了,我正式成为随军记者了,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我想见他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见。”

沈应知别过头:“哦,那恭喜你啊。我没什么要对他说的,我们之间的话都是悄悄说。”

一来一回,叶南肆的办公室里瞬间又火光四溅。江舟实在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刚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钥匙都还没插进锁孔,突然脑袋一黑,一件带着体温和体味的外套就从天而降罩在了他头上。

江舟保持着开车门的动作没动,身后的人已经回头,声音渐远:“晚上冷,多穿点,朋友。”

把衣服取下来,江舟闻了闻,有很淡的消毒水味,触感柔软,心想穿上的话应该比较舒服,于是抱在怀里上车了。

距离亚希三百公里外的呐牧山平均海拔4500米,山顶常年积雪,南北走向,以此为界,东坡以东为亚热带季风气候,西坡以西为高原山地气候。

高速驱车三个小时,江舟和杜怀殊来到了此次“天鹰”选拔第一阶段的起点和终点集合地。

营地里扎着六顶中型军用帐篷,其中三顶被中途淘汰下来的实习兵住着。周湳浦正跟他们凑在一起斗地主,输了的人脸上贴白条。

其他人脸上都没地儿贴了,周湳浦脸上却干净得一张都没有,有人不服,说非要让他输一把。

周湳浦笑了笑没说话,甩出一张黑桃A,下家出了个红桃2拦住,周湳浦一对王炸丢出去,接着扔出梅花3,赢了。

输了的人哀号:“队长你是不是算牌了啊……”

周湳浦笑了笑,起身:“不玩了,你们来。”

人群哄闹开去……

江舟算是见识了,早就听大院里老兵说特种兵战斗力强是强,但私底下都是没正形的。以前他还不相信,今天见到了,瞬间就开始脑补周尽城以后的样子……啧!简直不敢想。

周湳浦走过去,冲杜怀殊点了点头,和江舟互敬军礼。

礼毕后,周湳浦随和地问杜怀殊:“杜师长近来可好?”

杜怀殊回:“老样子,当年落下病根了,天气一变就浑身难受。”

周湳浦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点歉疚的语气说:“你也不容易,这么些年了。”

杜怀殊甩甩头:“我年轻,扛造。”

毕竟不是军事上的交接,周湳浦和杜怀殊匆匆结束了话题就转向江舟:“就你一人?”

江舟说:“学校那边还安排有其他人,不过是远程监控,我一个人过来实地跟踪。”

“行,那明天就开始测试你们的新系统吧。”

江舟问:“今天不行吗?”

周湳浦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摇头:“今天是我们选拔新兵第一阶段的最后通过时间。”

在淘汰的人中没有看到周尽城、施仰和林小门,江舟就忍住了想打听他们消息的冲动。

眼前开来一辆机动卡车,车厢里躺着两个兵,面容枯槁,呈现极度脱水状态。

周湳浦喊来了队医关咲,将人拖走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时间。

周尽城他们还没到达终点,名额不多了,随时满员。

不远处的岔路上,施仰和周尽城拖着小腿已经肿得要爆的小门艰难地走向终点。

“你俩放弃我吧,”小门哭出声,“我过不去了。”

周尽城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嘴唇干裂,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回答小门的话。他只知道不管怎么样,大家是一起来的,那就要同进共退。在选拔开始时周湳浦已经说了,第一轮只会留下规定时间内最先到达终点的前十五名。

为期一周的徒步越野,从呐牧山西坡过来,体力最好的头两天穿过了雪层,接着开始爬草甸地带,过林区的时候正是粮尽弹绝体力透支的时期。那个时候小门腿伤复发,最艰难的时候三人互相鼓励着也过来了,不可能到了最后关头放弃谁。

周尽城下了死手抓住小门的衣领就开始往前拖,施仰助力,小门呜咽着,但身体脱水,让他根本哭不出来。

当大本营上空飘扬着的五星红旗出现在三人视线当中的时候,他们其实根本不能确定前面有多少个战友已经冲到终点了。

但他们还是怀抱着最初的信念,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走向终点。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那些融入血液当中钢铁般的精神和意志已经让他们成为优秀的军人。

周湳浦站在终点,手腕上的表开始以秒计算,机械走针每跳一下,他们和他之间的距离就近一步,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时间不够了。

站在一边的江舟一咬牙,也不管违不违纪,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嘴:“冲过来啊。”

逆向而来的风,拉扯着三个人迟钝的神经,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力,麻木到毫无知觉的四肢开始迎接它们最后的极限挑战,胸腔里所剩不多的空间瞬间挤进凛冽寒风,再接着,眼前出现了虚影,四周的山山水水、人影全部开始退离、消失……

一脚踩进终点线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脱力,失去了意识。

队医上担架,三人被拖走。

周尽城很少做梦,上了军校以后,每天的训练强度更是让他养成了挨着枕头就睡着的习惯。

但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关于过去的梦——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和沈应知在不同的初中读了三年之后,两人终于以差不多的成绩一起考上了楚江一中。

大院里他们四个同龄人,江舟考上的是最好的江大附中,杜怀殊稍微差点,花了点钱才进了楚江一中。

三年高压学习生活开始之前,四人相约要来场未成年的毕业旅行。

一开始都计划得很好,由院子里一个正在旅行社实习的哥哥带着,去云南逛一圈,攻略做了一大堆,眼瞅着都要出发了,周尽城和沈应知却突然决定单独行动,悄无声息地去了北海。

那天晚上得知这个消息后,杜怀殊气得差点火烧他们俩的房子。被江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安抚下来之后,她一门心思就想要报复沈应知。

她跳到沈家阳台上取了沈应知晾在上面的衣服自己穿上,那个时候两人身形差不多,发型都是简单的马尾,背影上难以区分。

趁着夜深人静砸了邻居家的玻璃,偷了邻居家放在门外的自行车拖到沈应知家的阳台上,留下证据嫁祸给沈应知。

第二天还没解气,她接着去抢小朋友的东西,甚至在他们喊出知知姐之后还把他们欺负到哭。

她一门心思泄着火,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报复了这么多以后的快乐,她越来越急躁和嫉妒。

她并不知道,这些行为带来的是对她俩的共同伤害。

周尽城之所以带沈应知单独行动,不过是少年情窦难以控制,被心里激涌的浪漫情怀给砸晕了。

那趟旅行并不愉快,甚至中途钱包被偷,两人最终是靠着警察的帮助才回到楚江的。

不过短短两周的时间,等他们回到楚江,大院里就发生了两件看似无关却同样震撼到改变命运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沈昌和在执行任务中,不顾队友和人质生命安全,个人主义泛滥,擅自更改执行计划,导致全队战友牺牲,人质也殒命。沈昌和被打上了“指挥错误贪生怕死”的标签,没能入葬烈士陵园。

第二件事,是杜怀殊一声不吭地出国留学了。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得突然又仓促,周尽城没有缓过来的时候,沈应知和黄风雁在一个天气还不算坏的下午突然搬家,连个理由都没给他。

梦魇纠缠不休却无比真实,就连细节都跟当初完全重合,痛楚和快乐清晰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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