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不用年年冻手了,甚好!
所以,他稳得住。
宁桃他们上船之前,大牛领着小武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我把那些货全放在福来酒楼了,还是老规矩,卖出去除了本身货价之外,咱们赚下的钱三七开。”
而且他一把东西亮出来,酒楼里就有人瞧上了。
纷纷过来问价格,当场就卖出去了五件货。
尤其是小镜子啊,怀表之类的特别受欢迎。
宁桃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这次又有不少的收入。”
他不求短短几年内能与范二势均力敌,起码在对方面前,也不至于受肘制。
回到杨柳县已经快十月底了。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宁桃也有两三年没见过王老太太了。
打一眼只觉得老太太的眼睛更小了,腰更弯了。
杨柳县这样的天气,宁桃顶多穿件夹衣外加一件披风,可老太太已经把皮袄穿上了。
满头的白发,看着令人特别的心酸。
王家三个孩子还好说,才走了两三个月,可宁桃和宁林两兄弟是实打实的许久不见,老太太一手拉一个,笑道:“我听说你们两兄弟都中了举人,别提多让人开心了。”
“尤其是俺们二毛,比你爹当年考得可好多了……”
宁桃咧咧嘴,他记得他爹当年考得也不差。
晚饭时,宁桃瞧见了二老爷。
尽管出去一年半,风吹日晒的,可精神头比在家里时好多了。
身边还跟了个乖巧的年轻女子。
宁桃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女子的头发是挽起来的,进了屋和二老爷一道管老太太喊娘。
宁桃的三观顿时就碎裂了。
他那个忠厚、温润,甚至还有点那啥的二舅舅。
在二太太一事给他的感觉裂了不少,可现在裂得已经成渣了。
王二貌似见怪不怪,眼皮都没抬一下,夹了一块梅菜扣肉放到宁桃的碗里,“表弟不是常念叨着这个吗?今日多吃点。”
他的声音不大,二老爷也听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与老太太聊天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宁桃才知道,老太太是虎毒不食子。
但二房两兄弟,对于这样一个害死自己发妻的男人,实在是半点感情也提不起来,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两兄弟,却已与二老爷形同陌路了。
二老爷回来后,听说两个儿子把自己的小娇妻送进了大牢,如今早已发放千里之外,气得提起扫把就打老四。
因为当时老二还没回来。
这一打,父子之间的最后一丝感情就断裂了。
老四也没瞒着,你与那贱、人一道害死了我娘,若不是念在你是父亲的份上,两人一并都要报官的。
至于二老爷对冯氏有几分真情,天晓得。
如今,回来也没几日,身边又有了一个年轻貌美,且温柔知书达理的。
年纪还跟自家二儿子差不多。
宁桃叹息,大概他这位二舅舅是他见过最老实的人渣了。
坐在回村的马车上,宁桃探着头一直往外头瞧。
他明明才两三年没回来,可总感觉许多年没回来过一样。
一旁的大牛笑道:“瞧起来是不是陌生了?”
宁桃点头,就是感觉变化挺大。
以前坐车能把你颠的肺都吐出来,但是现在一路平缓,他一度都错觉,这不是他家。
“这还是因为你的原因。”
宁桃他们收山珍,周边的百姓虽然没参与他们的合作社,但多少手里有东西都送过去。
所以,邻近几个村的村民这几年手里都有些闲钱了。
大家一寻思,把家乡的路就给修了修,而有的人也把家里的老房子给翻了翻,这才使得打眼一看,明明出门不长时间,但是却与记忆中不一样的感觉。
宁桃笑道:“看来咱们还做了一件造福乡里的好事。”
大牛得意道:“可不是咋嘀,我现在感觉咱们做这一门生意的真了不起。”
杨柳县原先不算太穷,但绝对不是富裕的地方,告山吃山告水吃水,他们这边水多,百姓能种的地极少,这就造成了百姓粮食总是不足的状况,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那是常事。
如今他们这合作社一办起来,不止自己增加了收入,也给乡亲们增加了收入。
现在的杨柳县已经在他们府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县了。
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到县里谋个差事。
到了村口,二狗领着一群小伙伴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宁桃仔细一瞧,才发现是石头他们几个。
小时候大家玩不到一起,因为宁桃父母不在家,就一个老太太,石头他们几个就专捡宁桃和大牛欺负。
二狗因为长得小,又黑又瘦,也是被欺负的对象之一。
如今一瞧倒是反过来了。
又黑又瘦的二狗,这几年变化特别大。
不止长高了,还白净了不少,因为读书的原因,在几个人当中特别的扎眼。
宁桃和大家一一打过着呼。
怕宁林大家还不太认识,索性一并介绍了。
二狗道:“二毛,我娘做了靠大鹅,你从看老太太回来,一定来我家吃饭哦,一会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宁桃点头。
和小伙伴们道别后。
坐着车和宁林一并去了宁家祖坟。
宁桃话一向很多。
一边帮老太太拔坟头草,一边叭啦叭啦一大堆。
最后忍不住得意道:“奶,您瞧见了吗?您以前一直说咱们村子里穷,大家过不上好日子,现在咱们村子里的日子可好了,再也不用拿鸡蛋来卖钱了,再也不怕吃不上白面馒头了……”
宁桃话音未落,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
老太太这个人一向要强。
宁少源走的时候,为了怕儿子一家人在京里日子不好过,用钱的地方多,自个儿愣是没敢花王氏留下来的银子。
平时王家送来的银子,她都一概不收。
后来大太太便送些生活用品,再借着宁桃的毛头送过来,老太太这才勉强收了下来。
宁桃越说眼泪越多。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在坟头絮叨了大半天。
二狗和大牛两人,临近饭点时就找了过来。
愣是在边上站了一个多时辰。
宁桃这才抹了把泪,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家。
一瞧见二狗和大牛两人,忍不住笑道:“不好意思,老太太有点想我,拉着我不让走。”
二狗理解。
大牛道:“我家老太太也是,我昨日到家,愣是拉着我聊了大半夜,今日一早还没起来,就给我做早饭去了。”
大牛说完,突然就不吭声了。
宁桃他家老太太已经不能给他做早饭了。
宁桃咧咧嘴,好险没哭出来。
还是二狗说,再不回去靠大鹅就要糊了。
二狗妈做的靠大鹅一如即往的好吃。
以前是小孩儿,一群人一锅吃不了,如今一个个正是特别能吃的时候。
二狗妈直接做了两锅。
一锅是鱼,一锅是鹅。
面饼在锅边上放了一圈,烤得焦黄香脆。
整个院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宁桃吃得眼冒绿光。
二狗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把石头几人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原先几个人是水火不融的,不过后来年纪渐渐大了,宁桃他们到处倒卖山货,赚了些钱,后来又搞了合作社。
全村人几乎都加入了其中。
石头他们家长也在。
这么一来,关系就慢慢好了起来,如今石头几个人,在村里就是帮二狗出出货,收收单子,跑跑腿什么的。
比如近处几个县、府的货二狗就直接让他们去送,从中赚取一些路费。
这就是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石头这个老大,如今对二狗可算是服首贴耳了,村里的年轻人现在也是唯二狗马首是瞻。
宁桃一拍大腿道:“你把石头找来,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柱子前面说了,想找人与他一道去外省转转。
如果碰到什么好的山货,就自己先带走,跟大牛他们差不多,组建一支商队,不过这支队问队是自己的。
走走卖卖再发展一些新客户。
柱子领着大武、大兴,跑得实在太慢。
想再带新人一道去,尤其是可靠的人,实在有些困难。
如今石头他们既然帮二狗做事,那不如就让他们分几个人去跟柱子一道在外跑买卖。
现在大牛回来了,账房方面的事,宁桃就不操心了。
送货方面,邻近的几个地点,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反而有些浪费。
石头过来一听宁桃说完,激动地搓着粗糙的大手道:“二毛,咱们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跟着柱子哥,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便是了。”
“唯有一点,不能起内讧。”
不过代理的形式绝对不能丢。
如果搞起来了,他们也可以组队出海,为什么要搭旁人的顺风船。
宁桃蛮会给大家画饼。
一番说下来,大家都激动的两眼放光。
宁桃抹了把冷汗,他真的可以去干煽动人心的工作了。
宁桃在老家待了五天,趁着天还不冷,赶紧回赵州去。
离开前与二狗他们说好了。
柱子明年开春后再出去,就让石头带几个人一道跟上。
结果刚买到船票,宁少源的信就来了。
宁少源的意思让宁林回京都去,他与范四的婚事已经议好了,不管今年中没中,都须把婚事给办了。
所以,王氏在九月份宁香的孩子满月之后,就带着人进京了。
如今正在京都等着宁林。
至于宁桃就先待在老家别离开了,过一段时间宁棋就回来了。
宁棋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说年纪不算小了,可天天被王氏当婴儿一样的娇养着,所以他一个人回老家参加县试,宁少源和王氏不放心。
再加上他那性子,有些眼高手低,宁少源就怕他没人管着,闹出什么动静了。
索性就让宁桃在这边等着他。
宁桃:“……”
丢给我一只巨婴。
这坑娃的爹啊,他还能说什么?
宁桃只得把船票给退了,顺便把他哥给送走了。
大牛倒是很开心,搂着宁桃的肩道:“二毛,都说了让你留下来喝完我的喜酒再走,你就不听,现在可好,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一边。”
宁桃扒开他的爪子,“少来,你到明年开春才成亲去了,我待这边干嘛?被你天天奴役还是咋的。”
大牛最近在布置婚房。
让宁桃帮他画了张图纸,如今宁桃不走了,刚好再帮他盯着点实工队。
他趁着年底,带着小武刚好把账给总总。
宁桃:“……”
我又成了光杆司令了。
大牛给自己拉到一个监工,还没高兴多久。
就见县学的彭教谕上门了。
宁桃当时正拿着笔在帮大牛设计院里的山水,一听这个还有点懵。
他现在是举人,说实话不太适合去县学读书了。
“确定是教谕?”
小武点头,“就在前厅呢,您快些。”
宁桃放下的手里的东西,一边净手,一边道:“我中了举人这事,应该能传回老家吧。”
这是废话,老太太和全村人都知道了。
县里不可能不知道。
彭教谕一见他,立马笑道:“解元郎,可还得记老朽。”